千寻一本正经的跪在那里,扳直身子,“既然入了锦衣卫,那大人就是千寻的师父。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不是很正常吗?”
“本座何时说要收你为徒?”楼止凝眸,小丫头竟然跟她玩心眼!
“师父如此执着要让徒儿入锦衣卫,不是因为徒儿骨骼奇佳,乃是练武奇才吗?早年爹爹也是这般说的,只可惜千寻一直未得机缘。如今难得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像师父学习的。”千寻说得极为诚恳。
既然是入锦衣卫,她也要最好的。
不管楼止答不答应,她就是要呕他一口气。
一个女子入锦衣卫,必须要有最基本的保障才好。否则……锦衣卫清一色男子,岂非让她白白被人欺负了去?
逃不掉,就迎上去。
楼止冷了脸,她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可真是顺溜。
不过……
小丫头倔强得很,难得有服软的时候。
他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徒弟放在手心里玩玩,也能打发一些时间,未尝不是件好事。
只不过,就这样答应,难免让她觉得自己好对付。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总该要点什么才是。
“丫头,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做本座的弟子?”他挑眉,眸光若外头的雪色,白刃无温。
“我能闻到寻常人闻不到的东西,对药理也略有所知。师父最近不是在找宫闱杀手吗,徒儿刚好可以助师父一臂之力。”千寻不动声色。
“就凭你?”楼止嗤笑,“那人武功奇高,就凭你还不够人家三招两式的。”
“师父难道不曾听过,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战术的最高境界吗?”千寻跪在那里,一股子的虔诚,她如同膜拜的表情,极好的掩去骨子里的傲气。
楼止凝眸看她,眼前的千寻如同脱胎换骨。
或者说,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从来,她就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只是身在宫闱,她隐去了所有的锋芒。为的就是过了除夕,安安稳稳的回家去。
不过现在看来,她回家的希望渺茫。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必要隐藏锋芒?既然时不待我,我又何必再顾自隐忍。
“好。本座暂且收下你,只要你能抓住凶手,本座便破格升你为百户长,如何?”楼止却是不信的,一个女子,任你有多少本事,能抓住凶手?那人他可是交过手的,武功倒是其次,他本就意在生擒,否则也不至于着了道。
但那人的毒术,却是极好的。
楼止百毒不侵,却偏对媚骨之药毫无抵抗力,当时便是中了媚药,才会发生假山上那一幕。
千寻磕了头,“徒儿一定不负师父之命。”
说着,千寻起身倒了一杯水,双手递呈,“师父请喝茶。”
楼止挑了眉,这丫头看上起一脸的无辜单纯,内里却养着一头悬狸。跟他斗智斗勇,还要看看她够不够分量!
见着楼止不说话,千寻眸色微转,低低道,“师父放心,徒儿的嘴巴最严了,师父那些个事,徒儿一定会……保密!”
语罢,她行了礼,“徒儿不打扰师父,告退!”
楼止一言不发,看着千寻缓步走出去。
一身锦衣卫男儿装的千寻,眉目不掩英气,本就两道剑眉的女子,如今愈发的器宇不凡。若她生就男儿,怕也会惹来不少债事。她骨子里本就有着男儿气,如今这一打扮,整个人都 显得格外俊朗,是个十足的翩翩少年郎。
应无求从外头走进来,看了一眼千寻远去的背影,心下微怔。
进了门,应无求行礼,“大人留下她了?”
“不留下,难道让她成为别人的口中食?”楼止漫不经心的下着棋。
应无求颔首,“十三王爷让人拿了拜帖来锦衣卫,说是千寻失踪,请大人帮着找千寻。”
“本座不想这么快让她回去。”楼止抬头,眼底的光幽暗若深渊,“是该有点动静了。”
“动静?”应无求不解。
楼止照旧下着棋,“把户部侍郎和礼部侍郎的弹劾折子带回去,就说本座准了他们的以死谏君。本座不想再听见他们的只言片语!”
应无求行礼,“属下明白!”
皑皑白雪,残阳如血,如此红白交相辉映,愈发的迷了人的双眼。
千寻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山上的夕阳,眼底的光清清浅浅,再也不肯教人轻易看清。低眉看一眼身上的飞鱼服,千寻想着,怕是一辈子都脱不掉。
一心离宫,反倒越陷越深,难道真的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孽?
快入夜的时候,夜空里不断的有鞭炮与烟花的声音响起。
千寻仰起头,快除夕了,不由自主低吟了一句,“又把旧桃换新符!”
“本座的徒儿这是在感慨人生无常?”楼止踩着雪缓步走来。
千寻回眸,看见他一身大红蟒袍在雪地里格外的妖娆,若开在忘川河边的红色彼岸花,有一种蚀骨的妖异之美。
“参见师父。”千寻敛了眉色。
“怎么,徒儿可是孤单寂寞冷了?”楼止嘴角微扬,眸色邪魅如妖。
“徒儿只是觉得烦闷,在宫里是四四方方的天,在宫外还是高耸的墙。”千寻无奈的眨着眼睛。
楼止冷笑,“原来你是在指责为师的不是!”
千寻行礼,“徒儿不敢!”
“你这死丫头,还有什么不敢的?”楼止拂袖,“跟着来吧!”
千寻一愣,却见他正抬步往外走。
这家伙放心让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