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之一怔。
作为一个网球经验丰富的教练,他清楚得很,俞知乐这回摔倒,当然不是苏绣故意的,但她的几次回球,都是冲着俞知乐的脚来的,她的目的本来就不纯!
而且……俞知乐跌倒在地的时候,苏绣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是当他没看到吗?
苏杭是苏绣的哥哥,可现在,他又主动提出来要帮忙……
挣扎了几秒钟后,对于俞知乐的担忧还是压倒了对于苏杭的怀疑,他绷着脸,让开了身子,给苏杭腾出了帮俞知乐查看伤势的空间。
苏杭挽挽袖子,蹲了下来,抬眼看着痛得汗津津的俞知乐,安慰地冲她笑了笑:
“赛前我就跟你说,要你小心,结果还是受伤了,小孩子就是容易毛手毛脚的。你也别怪绣儿……”
他之所以这样说,也只是想要转移俞知乐的注意力,方便他把她左脚穿的运动鞋脱下来,给她检查,然而,俞知乐竟然主动点了点头,接过了他的话:
“我知道,不怪苏绣姐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教练刚才有点儿凶哦,他不是故意的,苏杭哥,你跟苏绣姐说说,叫她不要生教练的气。”
后半句话,俞知乐刻意压低了语调,只有苏杭听到了。
江同之则听到了她的前半句话。
只听到前半句,他就有点儿控制不住想爆粗口。
bd你傻啊你,不怪她怪谁?她打球手不干净得很,这次是撞了****运,才让你受伤的,你吃东西吃得那么多,怎么不多长点儿脑细胞呢?
也幸亏他只听到前半句,要让他听到后半句,他不抓狂才怪。
但听到她完整的话的苏杭,准备脱她袜子的手,微微地顿了一下。
江教练没说错,的确笨得可以,但是……笨得还有点儿叫人心疼。
她的脚腕几乎全部肿了起来,轻轻一碰,她就痛得全身都在哆嗦,大眼睛里噙着一汪眼泪,一副想掉又不敢掉下来的样子,她一手攥着拳头,一手捏着衣角,尽量压低声音,对认真地捏揉着她的脚的苏杭小小声道:
“痛……轻一点儿……”
苏杭刚准备说声好,就听她弱弱地冒出了下半句话:
“……拜托,手轻一点儿,别让我叫出来……教练会担心……”
这句话,不轻不重地叩了一下苏杭的心。
他下意识地减轻了手上的力道,并不引人注意地调转开了视线,看向了立在一旁的苏绣。
兄妹间的默契,叫苏绣很快注意到了苏杭的目光,她冲苏杭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杭明白苏绣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起身,对江同之说:
“没多大关系的,只是扭了一下,没伤到骨头,不过比赛是不能继续打了,回去好好养着,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好……”
可还没等江同之表态,俞知乐就伸手一把抓住了苏杭的衣服,沉默了两秒后,才坚定地道:
“……我要比赛。”
俞知乐这句话一冒出来,江同之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了,一指节敲上了俞知乐的小脑袋瓜,她痛得哎哟一声,抱住了头,弱弱抗议:
“怎么都爱打我的头……”
江同之气不打一处来:
“帮你开窍懂不懂?你这样还比赛个鬼?你想比赛完了然后就彻底报废么?”
俞知乐微微低下头,轻声说:
“我不想输。”
这句简单的话,却一下子叫江同之无言以对了。
好胜心,是作为一个竞技运动员的必要的素质,江同之作为教练,是绝对不能抹杀队员的好胜心的。
然而,现在根本不是讲好胜心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要保证她的零件齐全,这对于一个职业网球运动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他刚准备张口反驳,俞知乐就冒出了一句:
“教练,你记得吗?你把我的一只脚绑起来,让我接你的球……”
……哎?
江同之即将出口的反驳,被俞知乐的这个提议直接堵在了喉咙眼里。
他当初的确是出于恶趣味,叫俞知乐做了这个训练,刚开始,俞知乐还傻乎乎地蹦着单腿接球,蹦跶来蹦跶去,蹦得脚软也接不住几个球,后来,她总算开了些窍,采用了一个不错的办法,总算是能接住江同之的球了。
不过……那种办法……真的行吗?
一想到俞知乐每次打完那种球时的模样,再看看她肿得老高的脚腕,江同之纠结了。
俞知乐又扯了扯江同之的衣角,示意他俯下身来,她把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教练,我有个想法,想要试试看。你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说到这儿,俞知乐双手交握在胸前,一脸诚恳地望着已经彻底无语了的江同之,满眼期盼道:
“好不好?教练,拜托……”
江同之在认识俞知乐以来,对她任何一次的撒娇都置若罔闻,该怎么整她还是怎么整她,该怎么断她的食就还怎么断她的食,但这回,拒绝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比赛在暂停了十分钟后,俞知乐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重新上了场:
她的左腿,从膝盖处向后弯曲,被稳妥地用布条扎紧了。
这样一来,她就只剩了一条右腿。
此时,和俞知乐打过球的陶华殷和她的妹妹陶华兰也都在场外看球,看着俞知乐以这么诡异的造型,有些滑稽地一蹦一蹦地上了场,陶华殷的表情都扭曲了:
“这能打?”
陶华兰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