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中玉一听到俞良宴提到自己的父亲,顿时头皮一炸,笑容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在家里她最怕老头子,韩粲属于非常老派的商人,几乎从来不笑,韩中玉从小做错了什么事儿,从来不用妈妈教育她,老头子亲自挽袖子上场,直接用藤条抽,一边抽还一边对韩中玉灌输着各种各样的心灵鸡汤,人生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弄得韩中玉从小就对父亲忌惮不已,甚至看到他就有种鸡皮疙瘩往上冒的感觉。
看到韩中玉的面色变了几变,俞良宴的微笑更加温和了:
“韩粲先生的确是个很正直的人,和他谈过之后,我受益良多,你能有这样一个父亲,真的很好。不像我的父亲俞松岩,他从小就散养我,放任我做这做那,”
在听到“俞松岩”三个字后,韩中玉顿时一惊。
俞松岩?
是那个俞松岩吗?俞氏集团的董事长?
那眼前的这个人……
俞良宴十指交叉,垫住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了韩中玉,微笑道:
“我想问一下,除了日常训练,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呢?”
一时间,韩中玉还沉浸在“眼前的人居然是俞松岩的儿子”这个爆炸性消息中无法自拔。
韩中玉在大多数面前都有炫富和耀武扬威的资本,但是在俞家面前,他们只有蹲下抱头唱征服的份儿。
俞家是从民国开始就在s市扎根的家族,一直经商为生,而俞氏集团虽然是近三十年间才创建的集团,但底蕴深厚,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商贾世家,而且其财力之雄厚,家族势力之广,远胜韩家这个刚刚崛起十几年的大公司。
俞良宴见韩中玉不说话,笑得带了几分魅惑:
“说好了谈心,你不要太紧张。来,说说看,平时你还爱做什么?”
韩中玉这才回过神来,坐姿都不由地端正了许多:
“平时……练练习,看看书,然后……也会和朋友聊聊天。”
俞良宴的笑容依旧那么精致完美:
“都聊些什么呢?”
韩中玉拘谨地放低了声音,一点儿都没有那天在场上骂俞知乐穷酸的飞扬劲儿了:
“就是……女孩子之间的话题……”
俞良宴放下手,用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话锋陡然一转: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包括议论别人家的家事吗?”
韩中玉一愣,抬眼看向俞良宴,却发现俞良宴嘴角保持着一个无比动人的弧度,一点儿都没有生气或是恼怒的迹象:
“说说看啊,是不是很喜欢说别人的家事?比如说,俞知乐和她哥哥的事情?”
韩中玉的脑子迟钝地转了几圈,刹那间就如同被雷劈了脑子一样,全身陡然僵硬起来。
俞良宴重新拿起了那根圆珠笔,在韩中玉的档案上圈圈画画起来,口吻是照例的温柔:
“很不好意思,这点我必须告诉你,俞知乐是我的妹妹,是我们俞家收养的。”
说到这儿,他盯紧了面色苍白、汗落如雨的韩中玉,微笑道:
“我知道她的出身,但她既然进了俞家,就是我们俞家的人。穷酸这种词,对于你们韩家的人,还是不要随便用比较好,这样不符合你们的身份,也不符合你们的家教。还有,那些更难听的词,比如说,我和她如何如何的事儿,在这里议论议论还好,如果让韩粲先生知道了,怕又要为教育女儿的事情头疼了。你说呢?”
简而言之,就是“你在外头这么吊,你爹知道吗”?
韩中玉觉得后背一阵发热又一阵发冷,冷汗从毛孔里簌簌地落下来。
俞知乐?
俞良宴的妹妹?俞家的人?
怎么可能?
她从来没见过俞良宴,昨天听到有市队的队员在说俞知乐和她哥哥有那种关系,她就兴冲冲地往省队传播去了。
她只是很讨厌俞知乐而已,但是……那个家伙根本不像俞家的人啊!那就是一个穷酸……
她现在一想到“穷酸”两个字,全身上下就一阵燥热。
那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俞知乐穷酸,可她偏偏是俞家的孩子!这……
她顿时觉得那天的自己就是个纯傻缺,纯的。
看韩中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整个人都坏掉了,俞良宴却仍然把他标志性的柔和笑容挂在脸上:
“好了。我和你谈心完毕了。麻烦你把下一个人叫进来。”
末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对了,韩家最近跟我们俞家有桩重大的生意要做。希望你替我转达一下,我是很希望跟你的父亲合作愉快的。好了,再见。”
这话里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要是你不老实,我一不开心,你爹的生意就会泡汤。
泡汤之后的结果,我是不会负责的哟。
目送着韩中玉面无人色地起立出去,俞良宴把她的档案换下去,换上了池飒的那一份。
而一旁的江同之,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喂,你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啊?”
俞良宴却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
“下一个是池飒,她很聪明,也很难对付。得用和韩中玉不一样的招数,需要直截了当一些。”
江同之不放弃地追问道:
“你打算一天之内把所有的人都见上一遍么?来集训的人可不少啊,光女生就四十几个人,要是个个都照这么谈法,你不会累死啊?”
俞良宴总算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