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嫔收到皇帝的旨意时如置冰窟,她紧握着拳头紧紧地盯着来宣旨的内侍问,“你说皇上让我去做什么?”
内侍低着头状似恭敬的道:“太上皇让娘娘留在宫中为皇后祈福。”
赵嫔跌坐在椅上,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们都可以跟随皇子出宫,我为什么不行?我儿还是皇上亲封的郡王呢,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出宫?”
内侍无奈的提醒道:“太嫔娘娘,如今新皇登基,皇上已是太上皇了,您莫要再口误。”
又道:“太上皇如今已带着皇太后去行宫了,这旨意的确是太上皇临走前下的,太嫔娘娘还是收拾一些东西住到佛堂里去吧。”
“我不,”赵嫔忍不住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下去,叫道:“我要见二皇子,我要见秦王殿下,我是他的母妃,我就要被关起来了,他跑到哪里去了?这个不孝子,难道他就不会为我求情吗,我是他的生母啊!他那么受皇上宠爱,他只要求皇上一定会答应的,还有太子殿下,他与太子殿下要好……”
内侍见赵太嫔已语无伦次,倒是很想把人嘴巴堵了直接拖到佛堂,但谁都知道新皇信重秦王,要是秦王迁怒于他怎么办?
因此内侍只是苦口婆心的相劝,然后让宫女们替赵太嫔收拾东西。
刚从新皇那里过来的齐文谡在殿外站了不短的时间,听着母妃在里面谩骂诅咒他,齐文谡心里奇迹般的竟然一点都不疼,甚至连羞恼的情绪都没有。(
他微微一叹,知道他到底没有母亲缘。
齐文谡推门进去。
殿内顿时一静,赵嫔看到他,连忙奔过来拉住他,“我儿,你总算来了,这些狗奴才要送我去佛堂,你快惩治他们,还有,你去求求你父皇,你父皇喜欢你,一定会答应你的请求的,母妃不想去佛堂啊。”
满眼的温柔渴望,好像刚才在殿内骂他不孝的人不是她一般。
齐文谡拍了拍她的手,对宫人们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宫女内侍们对视一眼,纷纷躬身退下。
齐文谡扶她在榻上坐下,端视她半响问道:“母妃,其他皇弟的母妃对他们都关爱有加,我一直以为母亲对孩子就该是她们那样子的。但为什么只有我不一样?孩儿一直想问您,我在您心里,到底是儿子,还是一个工具?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赵嫔摸着眼泪的动作一僵,然后就是面色一变,她“啪”的一巴掌打在齐文谡脸上,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是我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以为我把你当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结果现在你得势了却嫌弃起我来了!齐文谡,你这个不孝子!”
齐文谡躲也不躲,只是红着眼眶看她,低声喃喃:“我是父皇抚养,四叔四婶教导着长大的,从我懂事起我就长在四叔四婶身边,做人的道理,为皇子的责任也都是四叔和四婶教导我的,母妃除了不断的让我小心母后和大哥,离间我与四叔四婶,您还做了什么?”
齐文谡撩起袍子跪在她脚下,抬起头来看她,决绝的道:“母妃,您怀胎十月生了孩儿,孩儿记得这份恩情,你若是想要孩儿活着,孩儿就奉养您终老,您若是不想再看见孩儿,孩儿把这一半的血肉还给您如何?”
赵嫔捂着胸口震惊的看着他,半响才颤着手指道:“你,你好狠的心啊!”
齐文谡眼里就落下泪来,“砰砰”的给她磕了三个头,哽咽道:“母妃现在做的不就是让儿子万劫不复的事吗?”
赵嫔就知道她是永远的失去这个儿子了。
可是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孩子呀,悔恨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心房。
回想起这二十多年来的生活,她才知道自己以前过得有多蠢。
说到底还是她时运不济,碰上了这样一个皇帝,若是在他朝,凭她的美貌和一开始的受宠程度怎么会只止步于嫔?
皇帝和皇后身体都不好,生下长子后迟迟没有第二个孩子,是她,是她怀了二皇子,是她再生下二皇子后才带来了其他皇子。
以前皇上多喜欢自己的儿子啊,每天都会来她的宫殿看他一眼,还不顾“抱孙不抱子”的规矩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就算是孩子尿在身上他也不恼,可见皇上有多喜爱她的儿子。
太子年幼体弱,从小就是药罐子,哪里比得上我儿身强体壮?
本来一切都好,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她只要推一推,她的孩子取太子而代之指日可待,到时候就算她出身小门小户又怎么样?
皇后出身世家又怎么样?
她一样可以凌驾在皇后之上,她的娘家一样可以成为权贵。
赵嫔无比后悔起来,当年就不应该一个忍不住在儿子面前离间儿子与太子,不仅把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妃位弄掉了,还把儿子推得越来越远。
赵嫔觉得这一切都是皇后母子的阴谋,不然她怎么刚说太子藏奸,不仅碰巧被皇帝听见被禁足,太子还把自己儿子拐到了广州。
最后更是自己回来了,却把她儿子丢在了广州,偏她儿子还跟个傻子似的觉得太子是对他好。
赵嫔看着伤心的儿子“哈哈”大笑起来,问道:“我不过挑拨你跟太子几句你就当我是仇人一般,那他呢?他带你离宫出走,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一个不好你连命都没有了,还把你一人丢在广州,皇儿,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呀,他把你丢在广州你都还念着他的好!”
齐文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