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蔓倒是实诚,见了杨云溪,行礼之后便是笑着道明了来意:“今儿我来,却是毛遂自荐的。”
杨云溪闻言,微微一挑眉,看着胡蔓便是笑:“哦?却是不知怎么一个毛遂自荐法?”
胡蔓面上带笑,缓缓坐下后这才轻声道:“如今娘娘要养身子,不可费心神,眼瞧着除夕宴也该准备起来了,臣妾便是来毛遂自荐,想要请娘娘信我一回,将这个差事交给臣妾办。”
“你又如何知道,我竟是就缺人使唤了呢?”杨云溪一声轻笑,语气不置可否,却也似乎是带了一点点的讥诮和嘲讽。
胡蔓面色不动:“必是缺人的。除夕宴是大事儿,光靠那些宫人,他们只怕却是不大愿意承担责任,到时候肯定也是事事来问。娘娘再是聪慧不过,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才是。”
胡蔓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杨云溪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她倒是真真儿的有些佩服胡蔓了,这般过来说起这个,倒是半点尴尬的样子也没有,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怎的好好的就想起了这一茬来。”杨云溪最后问了胡蔓这么一句话。
胡蔓沉默了片刻,最终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娘娘有儿子,又得宠,自然是不知道臣妾的担忧。臣妾什么也没有,自然是只能如此,好叫自己不至于太被冷落了。胡家因为太子的事情,已是十分冷淡与我了。这宫里,若是没了家族的扶持,臣妾却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顿了顿,似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胡蔓又道:“臣妾不想再过那种连宫人脸色都要看的日子。也不想大冬天的,御膳房送来的饭菜都已半冷。更不愿意这辈子就这么孤独老死都没人知晓——”
“所以你就想依附。”杨云溪点了点头,倒是也觉得可以理解胡蔓这种行为。只是……“你不是和德妃走的相近?怎的如今倒是又找上我来?”
这种朝秦暮楚的行为,却是多少有些叫人觉得反感的。
胡蔓沉默片刻,苦笑一声:“人总归是有很多时候无奈的。皇后娘娘您说是吗?娘娘就只当是可怜可怜臣妾,便是与臣妾分派些事情才好。“
“我这里确实是用不上人。”杨云溪摇摇头,看着胡蔓眼底一点点露出绝望来,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却是可以与你指一条明路。墩儿如今正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你既是空闲,不如每日亲自去接他下学,顺带送一口热的吃食。小孩子不记事,总不可能一辈子记得那些不痛快,而且,惠妃若是拉拢你,你也不必太过对立,毕竟,她是墩儿的养母。“
“惠妃如今孤立无援,她自然不会再如同以前那般排斥与你。”杨云溪用杯盖轻轻的点了点杯沿,发出一点清脆的声音。而后灼灼的看住了胡蔓:“不过,我记得当初也曾提醒过你。但是你最好却是叫我失望了。有些事情,可一,却不可再有。宫里人已经够少了,我倒是也愿意你们都好好的,胜过了再让新的花朵进来夺了风头。不过,就是因为横竖已经够少了,我却也不介意再少些。”
这话意味深长的,不过想来胡蔓却是能够听明白的。
胡蔓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显然也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况。最后胡蔓还是站起身来,朝着杨云溪行了个大礼:“多谢娘娘提点。”
从翔鸾宫出来,胡蔓便是去了秦沁那儿。
秦沁看着胡蔓脸色不大好看,便是笑了笑:“怎么,她拒绝你了?这不是正常的事儿么?”
胡蔓将杨云溪的话细细的说了一遍。
秦沁听完了,倒是挑了挑眉:“她倒是心善。不过,也的确是占了这么个道理,若不是她不想选新人进宫来,你倒是肯定不会被留着了。毕竟你做的那些事儿……”
秦沁一面说,一面摇摇头:“若是你当初没得陇望蜀,太子养母如今就是你,四妃的位置肯定也有你一个。只可惜……”
所以这就是太过贪心的后果。
顿了顿,秦沁又笃定道:“不过这个法子,倒是最好的法子。她乐得你给徐熏压力,乐得我们互相争斗,既是她想,那咱们就给她看就是。唯有如此,才是最安全的。横竖皇上的宠爱,你我都别想了。我有阿媛,这辈子倒是也不奢求什么了。不过了,为了阿媛以后,我却也不能就这般算了……”
不受宠的公主,再没个有能力的母妃,那就是被人欺负到死也是无可奈何。她怎么舍得阿媛吃亏受苦?
“况且皇上的身子……”秦沁将茶杯推开,脸色多少有些阴郁:“皇上的解药如今还没动静,在朝中更是早早选好了辅政大臣,我担心的是,将来太子早早登基。你以为皇上为何让太子搬出去?那是在为皇后铺路罢了。他怕他早早没了,到时候皇后一个人被人欺压。”
“皇上都如此重视太子,你我更该如此。这也是为何我让你去接近太子的缘故。”秦沁叹了一口气,话倒是说得直白:“若不是胡家拜托,若不是你是太子的亲姨妈,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
宫里悄无声息悲惨死去的嫔妃,从来就不在少数。
胡蔓苦笑一声,最后便是有了决断:“我今日便是开始。”
秦沁颔首:“早该如此了。”
胡蔓回去做甜汤,秦沁则是笑了一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也不知什么时候,徐熏才会狠下心来。”等到那个时候,倒是精彩了。谁说后宫一定是为了宠爱争斗?
为了皇帝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