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的眉心微微一皱,侧头看了他一眼。
一种无声的恐惧刹那间涌上秦管事的心头,他浑身一软,“啪”地跪倒了下去,匍匐在地上,竟是连呼吸都不敢了。
“行了,你下去吧。”夏飞皱了皱眉,看了秦管事一眼,“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就不用你来瞎操心了。连你都能察觉到的事情,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秦管事连连磕头,捣蒜一样。
“行了,滚吧。”夏飞一挥手。
秦管事再一磕头,垂垂起身,低着头,颤抖着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篱笆小院,秦管事才猛地深吸了口气,尔后慢慢吐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一道清风拂过,他觉得背心一阵发凉,用手一摸,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已经被冷汗所浸透。
他自嘲地苦笑了一声,摇摇头,敬畏地看了那间茅屋一眼,转身快步离去。他的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日后若是遇到护国公府的人,无论如何,也要与之搞好关系。至于主上和夏飞大人为什么会对世俗中的一个国公如此看重,他已经不敢去妄加猜测了。
“道兄,你觉得如何?”秦管事退走后,夏飞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呷了一口,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
“还不好说。”中年道士依旧眉头微皱,目光在棋盘上来回扫视,终于是“啪”的一声,落子霹雳。
夏飞看了一眼,随手抄起一枚白子,在中年道士方才落下的黑子旁,下了一手飞缠:“连你都看不出来?那可真是有点惊悚了。”
“我又不是真的神仙,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中年道士笑了笑,黑子连了一手,“真要说起来,我也不过只比你强了一个小境界而已。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把我看得那么高。”
“哈哈,谁叫你是那里来的人呢。”夏飞呵呵一笑,半是揶揄半是羡慕道,“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我有没有那个运气。”
中年道士抬眼看了看他,哂笑一声,摇摇头道:“就算让你去了,又能如何?坦白说,不到人仙境,就算是去了那里,也不过是成为棋子罢了。与其如此,我倒是宁愿像现在这样,至少,在这座天武阁里,没有人管的了我,也没有人敢来管我!”
“话虽如此,但到底心向往之啊。”夏飞苦笑。
顿了顿,他直起身,看向中年道士,语气略微有点严肃:“关于这个‘龙傲天’,道兄你务必给我透个底。”
中年道士抬了抬眼皮,见他脸色肃穆,顿时也是苦笑一声,推开手边的棋篓,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边,淡淡问道:“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底?”
“此人,是妖是魔?”夏飞问道。
“都不是。”中年道士摇头道,“是人。”
“夺舍?!”夏飞脸色骤变。
中年道士偏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孩子三魂七魄俱在,别告诉我你看不出他的真实修为才不过引气境而已。”
夏飞老脸一红,有些讪讪:“我这不是不敢肯定么。”
“被吓到了?”中年道士有点好笑。
“是有点。”夏飞想起之前那一幕,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只看了一眼,前后不过十息之间,就将通天剑派‘大须弥剑术’中的一道将阶中品剑诀给破解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了你,你不怕?”
中年道士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承认道:“的确可怕!如果他之前没见识过‘大须弥剑术’的话,那就是恐怖了。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逊于那个地方的人仙境至强者了。”
“你能肯定这不是夺舍?”
“当然。”中年道士笑道,“那孩子连元神都没有,怎么可能是被夺舍的。看来你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夏飞这次倒是没理会他的揶揄,反而皱了皱眉,问道:“不是夺舍,又是人类修士,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方法有很多,最大可能就是他的元神依附在某件强大的灵器上。”中年道士随口说着,笑了笑,半开玩笑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随身带着个老爷爷嘛,又不是什么媳事儿,光是这九州玄域内,这样的幸运儿就有好几个了吧。”
夏飞顿时释然,也笑了起来:“这么说,那护国公府的小子还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
“也许吧。”中年道士耸了耸肩,“是好运还是厄运,现在说都还太早。总之,这个孩子的命运,已经被改写了。至于将来,他会变得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这种事儿,当然是好运了。”夏飞理所当然道,“有了这个‘龙傲天’,那孩子在修炼道路上,一定能走得更远。”
顿了顿,他不无惋惜道:“我小时候若是也能随身带个老爷爷,现在说不定已经修炼到化婴境了,说不定也被你那个地方的大能看上了呢!”
“呵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中年道士微微笑着,目光有些空灵,“你又怎么能肯定,比起成为一个强大的修士,也许这孩子更乐意在这世俗中当一辈子的纨绔呢?”
“那不是傻子吗?”夏飞想也不想。
“呵呵。”中年道士笑了笑,不再开口,茅屋里,很快便沉寂了下来,唯有香炉中的烟雾,还在袅袅盘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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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阿嚏!”
四匹烈马拉着的豪华马车车厢里,孟思傲突然觉得鼻子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