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远城的攻防战中,明军的新式火铳已经展现过威力了,按说已经是双方共知的事情,就不应该成为什么秘密了。
色楞虽然没有参加过那场宁远城攻防战,可他的侄子苏布地可是参与其中的,而且这中间还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很可以将这种消息传回建昌城的。
但是,这丝毫不能怨及色楞的孤陋寡闻。
因为要顾及后金巴牙喇的脸面,那次的失败,让后金皇太极讳莫如深。
好在那次的偷袭明军的辎重时,为了独占战利品,皇太极派出的是清一色的巴牙喇。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派出的巴牙喇几乎全军覆没。皇太极心痛之余,也倒是得到一个“意外”好处……不用再费心思去封口了。
因此,他们那些其他普通的女真人和蒙古人,只是觉得那些出动的精锐用巴牙喇再也没有回来,不过,也有可能是去别的什么地方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或许还有可能是去其他地方驻扎、埋伏之类的,总之,那支部队出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再加上也没有其他“不好”的消息透露出来,因此,对于那支部队的去向,大家也并没有过于操心。
也因此,距离更为远些的、相对也更为闭塞的建昌城的色楞,对于明军的新式火铳,基本上是无从知晓了。
再加上苏布地觉得自己老巢建昌城,似乎与大明与后金的争端距离相当遥远,因此,他即使有些怀疑,恐怕也一时觉得与建昌城无关,至少是关系不大,所以他没有及时与叔叔色楞互通这方面的消息也是可以理解的。
以前是无从知晓,今天可是亲眼所见……远处一篷硝烟腾起,一粒弹丸就尖啸而来,一个血洞猛然迸现,一朵鲜红的花儿随即盛开,一具血肉之躯颓然倒地……
“速去传令,以抛射为主,不要暴露身体,”色楞不愧是久经战阵,马上就找出了应对之策。
“得令!”一旁的传令兵马上转身离开。
“来人,来人,”传令兵刚刚离开,色楞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小的听令,”旁边又过来几名传令兵。
“到其他三面城墙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来汇报,”色楞向他们发布着命令。
进攻东面城墙的明军,距离城墙八十步就停了下来,色楞就担心对方采取“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策略,将看起来要做为主攻的东面城墙改为佯攻,而在其他三面城墙中,任选一面做为了主攻……虽然他也只是脑中一闪,并没有多么清晰的意识,而且若是其他三面城墙中,有任一处发现明军进攻猛烈,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前来通报……可万事总以小心为主,派人去看一下,并不需要费多少事不是。
“是,”
“等等,”有三名传令兵行礼之后马上就要转身离去,却又被色楞叫住,“若是其他三面城墙之上也是发现明军有火铳射击,就要守城的弓箭手以抛射为主,另外也尽量掩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暴露在女墙之外,快去……”
“是,”三名传令兵答应一声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直到色楞挥了挥手,他们行礼之后,转身跑步离开。
在眼下这个时代,医疗的技术手段还都是极端低下,肢体上所受的伤,若是不能及时止血的话,伤者很可能就会因为血尽而亡,更别说内脏器官受到伤害的情况了。
为了指挥的方便,色楞是城门楼的位置,这里是东面城墙之上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城墙内外的情况都可以尽收眼底,明军阵地硝烟升起的地方,距离城墙也就是一百多步。
色楞看到一个个蒙古的弓箭好手,被尖啸而来的弹丸击中之后,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人也在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头部猛地向旁边一歪,就再也动弹不了了……他就不由得心痛不已。
这可都是蒙古人的精华啊!就这样一个个被人“点了名”……
不过,还好,看样子明军那边,射程能够如此之远的火铳根本就只有那么十几、二十来支,而且射术也不是多么的精良,因为除了开始时一轮射击比较密集之外,之后的射击就明显稀疏了很多。
色楞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他在城墙之上看的非常清楚,在同一个射击的位置,前一篷硝烟升起之后,要间隔好段时间,下一篷烟雾才能够腾起。
“也是啊,若是明军有着充足的火铳,也有着射术精良的火铳手,那么城墙之上的蒙古人岂不是都要成为他们的靶子,”从开始的惊慌中慢慢冷静下来的色楞,又观察了一番,得出了如此的结论,“他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有了这种认识之后,色楞都很有心阻止一次出城的突袭。
明军的火铳虽然威力足够,可数量少,射术又不精,若是组织个三五百蒙古精骑,突然打开城门冲出去,拼着一些牺牲,拼着一些损失……百多步的距离,战马冲刺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这期间对方的火铳只能有一轮、最多两轮的齐射。
至于八十步之处的那两千名明军步卒,竟然直接被色楞忽视了。
骑兵与步卒,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何况对面还是大明的步卒,一个冲锋就可以令他们做鸟兽散……至于在明军刚刚到达建昌城外,立足未稳之际蒙古人发动的那次突袭,色楞认为那是因为自己的目的只是掩护求援的信使和斥候,并非是铁了心要与明军见个高低,因此是蒙古人主动的撤退,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