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洪大人一定要卢承业先把事情彻底搞清楚,然后自己再择机介入。
其实,这里面的伸缩余地是很大,或许还是相当巨大的……择机介入,若是“机会”一直没有出现,那所谓的“介入”也就大可不必。说起来,洪大人此举,着实有些不大地道。
他的话意味着“没搞清楚的事,就不要来烦我!”其中的确有些推卸责任的嫌疑,至少也是在“躲清闲”。而卢县令却是推无可推,躲无可躲,因为首当其冲,也只得勉为其难了。
这可是与自己急忙返回的初衷相违背的。可洪承畴话已至此,卢承业此时已经无法当着上司的面再有其他言语了。
明白归明白,可卢县令也因此有些意冷。不过,他心里倒是知道,如果所有麻烦全都推给上司,那要你这下官还有何用。做为下官,就要时刻有做棋子和炮灰的思想准备,有敢于自我牺牲的“觉悟”。
“嗯,好生侍候吧,”薛神医在凤翔府乃至整个陕西都有名,而且他最擅长的其中就有妇科,洪承畴在陕西为官多年,对此也很是了解。他也看出卢县令有些意兴阑珊,可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做为目前在凤翔府最高的当地“行政首长”,他总不能冲锋在第一线吧,那样一点儿缓和的余地都没有,如此不仅是对他自己,对大家也都没有好处。
“遵照大人的吩咐,有什么情况,下官一定及时禀报大人,”卢县令的意思,一方面是要攀紧了上司,另一方面也是在表明了紧跟上司的态度。
洪承畴“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就转身离去。
下官对上司本该如此,而上司却并非每次都要假以辞色。这也是考验下官的时候,早请示晚汇报本来就是下官应有之举。
卢承业侧过身形,恭送洪大人离开。
在这件事情上,两人几乎瞬间就达成了一致。
卢承业的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八字真言,也使他稍微稳住了心神,不再是手足无措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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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参政和卢县令正寝食难安,而做为“事主”之一的皇帝陛下却茫然无知。
这事儿一点儿都不怪他。
是的,他曾与曹家十四房的商队同行了一段路程,也曾与曹寡妇有过数面之缘,心里也对这位不让须眉的巾帼“女汉子”、对曹家十四房商队产生过“好感”。
但是,这“好感”也就真的只是针对她能够响应朝廷赈灾号召而产生,其中丝毫不涉及“私情”。
好吧,是不是涉及了“私情”很难说得清,在此就不再纠缠不清。
可若是怀疑皇帝陛下与那位梁惠妹梁小姐暗生情愫,甚至珠胎暗结,可就着实冤枉的紧了,因为,皇帝陛下根本与那位梁小姐就从未谋面,其他一切又从何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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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神医的确是杏林高手,他的妇科在整个陕西都是数一数二。但是,总共才有个把月的时间,至于龙凤呈祥、琴瑟和谐(如果有的话)的时间就更短,因此卢县令还是不敢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薛神医的身上。
自己从杜阳山巴巴地赶回来,不就是因为拿不定主意而要向上司讨个主意吗。
好吧,其中自己也肯定是有着想要推卸的成分,而如今看来,推卸的意图没有达到,可也算有了意外收获——洪参政也坐了蜡。卢县令的目的,只能说是达到了一半。
即便洪参政并没有实质性地接过这堆麻烦,可卢县令敢肯定,洪参政只要沾上这件事情的边,今晚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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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洪参政出了周家大院之后,卢县令并没有急于赶回自己的县衙。
回去也是绕室彷徨,根本于事无补。
且先……且先绕周家大院彷徨几圈……再做道理!
没有那么几个鬼心眼儿,卢承业如何能够坐稳县衙大堂。
“是卢县令啊,”
“啊,是张千户,幸会幸会,”正主出来了,卢承业卢县令不禁心头一喜,因此掬起笑脸,赶忙上前招呼。
来的正是皇帝陛下的贴身随扈张玉。
皇帝陛下驻跸周家大院,除了外围那些当地锦衣卫派来的或明或暗的桩哨,这个院子内外就是张玉等八名贴身护卫的领地。
八人都是身着便衣。张玉和王嵪是随时随地都不离皇帝陛下左右的,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就是随时听令办事。
其余六人散布在院子内外,有明有暗,有固定桩有游动哨,但就是没有规律可循。
其实,洪承畴与卢承业在那处凉亭中密谈的时候,已经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可因为臣下商议事情本是常见之事,因此他们也没有干涉骚扰。
但是,洪承畴已经离开,而卢承业却仍然徘回不去,这就有些异常了。
也就是卢承业并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若不然早已拿问了。“不就是个小小的县令吗,说,没事儿在这儿瞎溜达什么?”
可就是这样也不成啊。
因此,张玉就接到了暗号。因此,他就过来询问一番。
“幸会……”张玉有些愕然,自己的工作岗位就在此地,你在这儿瞎转悠,还能有个“会”不到,“不知有何幸会之处?”张玉的口气就有些生硬起来。
这可是皇帝陛下的驻跸之地,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是总督巡抚之类的,若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甚至都可以格杀当场的,你……严肃点儿,这可不是当耍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