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可怖的是,那范文程既然敢于对曹寡妇这一支商队公然施出了辣手,肯定也会有意无意地在晋商中散布了消息,借以最大程度地“放大”其“辣手”的“效果”,“震慑”那些不合作、或想要不合作的势力,这或许才是范文程不顾一切地、在大明王朝的境内就悍然发动一次袭击的真正目的和险恶用心。
曹柱虽然不见得能够看透,可他却也知道他们两人要尽量避开晋商活跃的区域。因为曹家十四房本来就与那些晋商不是多么融洽,曹柱不会不知。
生离死别之际,曹寡妇的确曾经嘱咐他们,只有找到那位王爷,曹家十四房的冤仇才能得报。可那位王爷的行踪实在飘忽不定,而他们两个漏网之鱼又不敢过于公开露面,因此万般无奈之下,曹柱想起了曹家十四房曾经资助过的那个远亲卢承业。
曹柱认为,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武人,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犹如家常便饭,自己以前不就是京城这样吗。可曹寡妇的妹妹却是一位小姐,虽然性格有些泼辣,可如何适应得了真正颠沛流离的生活。
因此曹柱的想法,是先找到卢承业,在卢承业处谋得一个暂时栖身之所。
一方面是为小姐找寻一个栖身之所,自己就可以无所牵挂地出外寻觅。另一方面卢承业毕竟属于官场中人,或许更便于获得那位王爷的讯息。
卢承业任凤翔县知县已有数年时间,因此非常容易打听。
没想到的是,在赶赴凤翔县的途中,两人误入杜阳山区,恰与在那里游荡的独行狼狭路相逢。
几天之内数次的倾尽全力以命相搏的厮杀,再加上数日不停的奔波,已经让曹柱精疲力竭,根本无力反抗。
有关那位王爷的信息,是曹柱装作无意间透露给独行狼等人的,其意图自然是让他们产生畏惧心理,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的是,独行狼他们倒是将这条信息当成了奇货可居的保证。
不管怎么说,曹柱的目的达到了,尽管有些侥幸,有些歪打正着。
————
将两人解救出来之后,卢承业从曹柱的嘴里获知了大概的情况。
之所以说是“大概”,也就是说曹柱并没有将所有的情况如实道出。
范文程敢于在大明王朝的境内,截杀一支大明王朝的民间商队,其嚣张的程度已经是无以复加。
可范文程就是有着嚣张的资本,这是曹柱心知肚明的。
虽然曾经有着很大的“交情”,可曹家十四房与卢承业毕竟已有数年没有来往,而且当初的那些“故人”基本已经“作古”,因此当初的“交情”如今是否“有效”,自然大成疑问。
况且即便卢承业依然保持着本色,可无法保证他的身边之人就全是值得信托。
因此,曹家十四房商队遇袭之事,卢承业根本不知,所以也就没有问及,而曹柱也就绝口未提。
曹柱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的顾虑也并非完全没有理由。如果此后感到卢承业是值得信任的,再找时机相告也不为迟,反正自己有着“身体虚弱,记忆混杂”的理由可以借用。
但是,关于曹家要寻找那位王爷的事情,却是众人皆知,因此无法隐瞒。而至于理由……当初也只是曹寡妇口气非常坚定的嘱咐,或许只是他的一种感觉。
曹柱一直随行商队,与那位王爷及随从也曾打过几次照面,可并没有发现可以视为依靠的证据。
不管怎么说,掌柜的非常笃定,而曹柱对于掌柜的一向是信服有加,所以就毫不犹豫地执行。
可如今面对的是卢承业卢县令,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就不能充作理由了。因此,卢承业转弯抹角地询问时,曹柱也只能含糊其辞,意图含混而过之意也非常的明显。
没想到,曹柱的这种含混不清的态度,却令卢承业展开了想象的翅膀。
“那位王爷”的真实身份,在最近的陕西官场中,可算不上是一个秘密。“那位王爷”的微行足迹,也根本无法掩人耳目。而如今,“那位王爷”可是就在凤翔县城之中。
而这位梁惠妹小姐(曹寡妇的娘家姓梁,小妹尚未婚配,因此以闺名示人。)却是有着绝美的容颜。虽然此时衣衫不整、浑身倦怠、满脸憔悴,可依然难掩明媚容颜……卢承业由此笃信,一出“少年天子,游龙戏凤,到处留情”的戏码,恐怕已经在三秦大地悄然上演了。
在以前的时候,卢承业是见过曹柱几面的,因此他知道曹柱的为人很是谨饬笃信、可堪托付。梁惠妹虽然只是曹家十四房的姻亲,可因为主母待人宽厚,因此曹柱等人也是将梁惠妹当做自家的小姐看待。
所以,对于自家小姐与那位王爷的秘事,因为有碍小姐的名声,曹柱自然不会口无遮拦,对于自己的询问支吾其词也就完全可以理解。
卢承业卢县令心念电转,自己就把“缺损”的情节补充完全。
然后……然后卢县令就大起恐慌。
天子微行,游龙戏凤,这样的戏码,古今中外都是喜闻乐见。
可要知道,做为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绝对有资格“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因此,那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以及“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境况,恐怕也并不鲜见。
如今看这位梁惠妹小姐的情状,看那目光中的坚毅表情,看其连日来所经受的磨难,始终不能让她改变初衷,实在是深陷其中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