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瞧瞧吧。”慕临风负着双手,轻松地跟在我的身后。
“恩公,你来了?”一位老者正翘首以待,发现我们的身影,喜出望外地迎了上来,目光在我身上只停留了三秒钟,就移回到了慕临风的身上。
慕临风淡淡地笑了笑,率先走了过去:“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一切依恩公的吩咐全准备妥了。小老儿就不打扰了,告退了。”老者躬身向他行了一礼,竟不再停留,就此扬长而去?
“等一下,老克”我急急叫住他,谁知他充耳不闻,却是越走越远了。
“他听不见,你别叫了。”慕临风已走到了房子里,朝我招了招手:“快来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听不见?他搞什么鬼?
我满心疑惑,只得慢慢地移了过去。
地坪里摆了一张的长方形的木桌,桌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袋子。我仔细一瞧,每个小袋子里竟然装的都是花——晒干的各种野花,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分袋装好了。
另外还有数十个碗碟,里面放着我熟悉的各种中药材。有的我认识,有的却从来也没有见过。
地上摆着一只的酒缸,几条条凳上摆放了数张竹盘,摊放着雪白的米粒,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泽,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也不知那聋老头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同时运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来的?
“来帮忙。“慕临风袖子高挽,低头忙碌着,在各个袋子里抓着各色干花和药材。
“你干嘛?“我狐疑地看着他。
我倒了,看他的样子,好像他嘴里说的那个很好玩的东西,竟然是酿酒?
“酿百花酒啊,你不是看到了吗?”他头也不抬:“来吧,试试看,很好玩的。”
“你到底会不会啊?”我一脸怕怕地看着他:“确定这些东西放进去,不会喝死人?”
“反正都是些吃的,应该喝不死人吧?“他满不在乎地答,望着我,笑咧了一口白牙:“再说,真要是跟你死在一起,那也值啊!”
“又胡说!”我嘴里低咒着,却抑不酌奇,亦步亦趋地靠过去。
“去,抓些酒米来。“他嘴巴呶了呶。
“哪里?”我探头搜寻,发现每个袋子上都标好了名称的,很快找到他要的酒米。
“别小瞧它们,这可是经过了九蒸九晒的最上等的水晶米,只有它们才能酿出最美的酒。”慕临风的脸上挂着骄傲。
“嗟!再好的原料,落在不懂行的人手里,也只会糟蹋了!”我存心跟他抬杠。
“再加点龙胆草。“他随口吩咐。
“你自己没有手吗?干么支使我?”
“把金莲给我一把,……他不理,继续颐指气使。
“你有完没完?”我望着他认真的侧脸,微微失神。
“怎么,对我动心了?“他头也不抬嘲弄地笑了。
“呸!你少臭美了!”我冷哧一声,转身走入花田:“你慢慢玩吧,我不侍候了!”
“那边有酿好的百花酒,你要不要尝尝?”他也不勉强我。
“不好喝的话,死定了!”我嘴硬地走过去,倒了一杯出来。
但见那酒色泽金黄,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熏人欲醉。喝到口里,更是齿颊留香,甘甜滑爽,竟是越喝越好喝。
“少喝点,那酒后劲足,会伤头的。“他淡淡的瞟了我一眼。
“小气!”我嘀咕一声,乖乖地放下了酒杯,跑去辣手摧花——大不了,我回去要默言替我弄几坛来,呆在家里喝,总安全了吧?
“好了,可以封坛了!“慕临风站在檐下,向我招手。
“你封就好了嘛,干嘛叫我?”我不情愿地移了过去。
“快来。“他不由分说,抛给我一块雪白的棉布,两人合力封上缸口,再盖上缸盖,小心地把它移到事先挖好的地窖里。
“好了,大功告成!“我拍拍手便想离开。
“等一下,还没完。“他忽然倾身过来,握住我的手,强行按到他的手背上:“捉住我的手,别放!”
“干嘛?”我瞪他,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想占我便宜?”
他不理我,肃着容,索性强行按住我,伸出修长的手指,凝气宁神,在酒缸上刻下一行小字“苏秦,慕临风酿于天启七年四月。”
我一呆,象被火烫了一样,扑过去奋力擦那一排字:“你疯了!让默言看到了,非杀了你不可!”
“擦不掉了”,他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抱着胸退后一步欣赏着他的杰作。
“我,我打碎这口缸!”我慌乱地四处张望,想要找东西来砸坏它。
“不过是一缸酒而已,你到底怕什么?”他懒懒地望着我,笑得狡猾而自信:“还是说,你心里终究是有我的,所以,你先心虚了?”
“我心虚个屁啊!”我一气,忍不住口出粗言,提起脚照着那排字用力踹了下去,结果痛得抱着脚嗷嗷直叫唤。
“哈哈!”他先是一怔,随即昂着头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放肆而张扬的笑声,顺着晚风在空旷的原野上远远的传了出去,悠扬如乐,动听如歌,那强大的感染力,使我终于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