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毅哑然,喉咙口被堵得喘不过气来,是了,他和言谨南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比起秦子良他应该更了解的是言谨南的为人。他不屑于对别人说谎,更不可能编织这一堆不可能存在的事实来骗他。而且,这样解释,才能解释的通当年那些事,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气血从身体的各处涌向脑子,楚君毅的身体摇摇欲坠,就在今天,他几乎将自己女儿的孩子弄掉……
心里一个声音想要疯狂的笑,又想要拼命的哭,他白活了四十年的时间。
认不清身边的人,害了自己最爱的人,和仇人为友,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桩桩件件压在心头,如同石头一般,压得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明月死后,按照她的要求,把她的尸体化成了骨灰,就洒在你面前的这片湖里。楚君毅,我们二十年的朋友,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因为知道不如不知道。可你想动云姿,我只能说出来,现在你就自己同她说吧。”言谨南猛地出手,推了楚君毅一把。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楚君毅直直的坠落在湖里,言谨南站在岸边,看着他在湖里挣扎,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波动。
他不可怜楚君毅,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不是他一再的犹豫,多疑,又怎么会害死明月?哪怕在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那一刻,明月想要保全的还是他的孩子,在临死之前,她反复念叨的还是楚君毅的名字,楚君毅何德何能能配得上她的爱?
让楚君毅白白快活地活了二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现在告诉他,就是要他背负着这一切活下去。
最起码,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女人,爱了他一生,为他付出了一切,他没任何资格去指责他。
楚君毅在水里扑腾了很久,才站起来,水位刚好在他胸口。他从水里站起来,却没有立刻爬上岸,反而站在水里,用手捂着脸不停地哭泣。错过了二十年的时间,负了他一生,要怎么去偿还?
为什么活着的还是他?而不是明月?
疼痛在胸口爆炸开来,他手握成拳头,砸在自己的脸上,想要把自己砸的更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谨南蹲下身,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楚君毅,声音平静的说道,“我认下云姿和萨拉做女儿,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明月死的太冤,而萨拉和云姿又受了太多的委屈,我想她们也不愿意自己有你这样的生身父亲。我会保她们下半生平平安安,你别来打扰她们,否则我不会帮你隐瞒你做过的那些事情。”
楚君毅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什么脸面见她们呢?他想见云姿和萨拉,她们是他和杜明月的孩子。可时至今日,他再没了资格。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悔恨爬上心头,他希望一切重头再来,但时光怎能倒流?
“我走了,你爱泡多久就泡多久。”言谨南起身,大步的离开,身影是说不出的萧索。
闹到这一步,他还能再做什么?
明月已经死了,楚君毅余生只会在悔恨中度过。对了,还有秦家的人还没死,包括廖天宝,他们还没收拾。
言谨南抬手望了望天上的月,心中沉静的如磐石。
二十年都等了,他也不在乎多等几年,他会一个一个的把当年害死明月的人都拔出……
走回到车子边,言谨南上了车,楚君毅跟从的人员赶紧走到车前问:“楚先生呢?”
言谨南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楚君毅被蒙在骨子里那么多年,他身边的人一定有问题。刚才执意让保护他的人离开,也是怕云姿和萨拉的事情被听到,传入别人的耳中。
他不想让云姿和萨拉知道楚君毅才是她们生父的事情,尤其在楚君毅对云姿做了那件事情之后。
谁知道眼前的人能不能相信?
如果无法确定,那他就一个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人。
“开车。”简洁的说出这两个字,言谨南摇上了车窗,闭着眼睛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医生检查后,云姿才放了心,孩子很健康,没有事情,这才是最万幸的。如果孩子出了一丁点的意外,她一定饶不了楚君毅。
“谢谢你呀,吴医生。”云姿笑眯眯的说道。
“谢什么谢,下次小心点,总这么一趟一趟的来医院,下次我可不给你看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粗心的妈妈。”吴医生面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云姿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近来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她也知道自己做法不妥,可意外总是这么不经意的发生。
楚君毅这次算计她,真是最意外的事情。因为前几次看到他,他都是以长辈的姿态对待她,而且最近也没发生特别的事情,楚家和言家没结仇,萧宸刚从美国回来,更不可能隔着一个太平洋得罪楚君毅。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对她下手。
等回头有机会,她一定要让楚君毅吃点苦头,才能咽下这口气。
同吴医生道别后,云姿挽着萧宸的手往外走,想起来言谨南也在这家医院里,就要给他打电话。
他们明天要走了,今天都会在家里吃饭,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到饭点了,刚好一起回家吃饭。
和萧宸说了一声,云姿拿出手机,拨通了言谨南的电话。
两人刚好走出门诊楼,云姿开口说了一句话,电话那边言谨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