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初春的晨阳悄然升起,橙色的光芒从窗外淳淳流入,映在阿醒身上,晕染出少女生机勃勃的姿态。阿醒在和卓面前自持是大人,觉得他实在幼稚,再加上浓浓的起床气,遂寒声道:“要给我看就现在打开,不给看就算了。”她愈是冷冰冰的不高兴,和卓愈是觉得喜欢,他恳求道:“你就闭一闭眼睛嘛,一会就好...”阿醒不耐烦了,转身道:“不给看就算了,我肚子饿了,想吃早膳。”见她要走,和卓连忙将她拉住,道:“好好,我这就打开。”
毛头小子当着康熙的面,尚可装得老成模样,到了喜欢之人面前,便立马被打回原形了。不知他动了什么机关,没得三下两下,箱子周围的木板竟然被他一块块取了下来。
阿醒一怔,惊道:“这是...”
和卓扬眉笑道:“你就说,好不好玩?”阿醒俯下身,盯着那透明缸子里的金鱼游来游去,道:“你从哪里弄的?”和卓也俯下身,与阿醒几乎脸贴着脸,道:“年前皇上赏了个水晶鼻烟壶给我阿玛,上面刻了数只游玩的金鱼,我就动了心思,若是用玻璃做成鱼缸,肯定有趣儿,就特地让工匠做了...”他话没说完,阿醒转过脸道:“你要送我吗?”
在康熙朝,玻璃的价钱比黄金还贵,且更难得到,只贵族人家才用得上。
这么一只横竖两巴掌大小的鱼缸,少不得要费上几百两银子。
阿醒的呼吸扑在和卓的侧脸,他一下子羞得耳脖根子都红了,结结巴巴道:“当...当然...啊,我...本来就是...专门给你做的嘛。”
阿醒被逗笑了,道:“好端端的,怎么结巴了?”
和卓的心思被看出来,偏过脸急道:“我何时结巴了?”却正好与阿醒鼻贴鼻,眼对眼,呼吸绞着呼吸。他失神愣住,又慌乱的往后一退,绊在弘明的小杌几上,嘭咚摔了个四脚朝天。阿醒看着他的狼狈模样,先是噗嗤一笑,接着就咯咯笑得停不下来了。
饶我是个现代人,也不得不被和卓的智慧折服。那小鱼缸可不是一般的小鱼缸,四周可用木板合拢,以便随时搬动而不易撞碎。而木板翻转过来,又可在底下搭成四框的小盒子,将鱼缸托起来。而鱼缸为了讲究美观好看,四周的玻璃上都刻了各种各样的花纹和鸟兽,又怕玻璃割伤了手指,还在边边处镶了一层黄金包住。
送走和卓,阿醒带着弘明围着鱼缸喂食。我故意探口风道:“这缸子有什么好?才巴掌大,养了两条鱼就嫌挤,还是鱼塘好...”我话没说完,阿醒伶牙俐齿反驳道:“谁真要养鱼了?图个趣儿罢。”瞧她那模样,竟是要维护和卓。
弘明连爱吃的蛋糕都省了出来,撕开拧碎了喂鱼,趴在炕桌上道:“额娘,咱们从鱼塘里捞几条黑玛丽养到鱼缸好不好?”只要他们觉得快乐,我没什么不同意的,便点头道:“小心别落水了。”两姐弟齐齐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喊了几个丫头小厮往院子里捞鱼去了。
渐渐开了春,阿玛的旧伤好得差不多,能自个杵着拐杖逛园子了。我在完颜府住了两三个月,有些想家了,择了一日晴朗天气,便携着阿醒弘明回了贝勒府。
过了三月三上巳节,阳光愈发暖和,府中上下换了春衫,院子里桃花蔷薇也都冒出了小骨子。我进宫给德妃请安,她老人家身子硬朗,每顿都能吃下一大碗饭,精神气也好,就是康熙冷落了她,让她心里不自在。德妃搬了藤椅坐在月台上晒太阳,我立在一侧陪着,满院子的春光,空气里蕴着青草香味,微风拂面,真是舒爽极了。
德妃细细品着香茶,道:“后日是佟贵妃寿辰,你早些入宫看戏罢。她没得孩子,皇上甚是怜惜,喜欢瞧见底下人孝顺她。”我反正闲着也闲着,不在乎多进一次宫,便应道:“是,我知道了。”德妃又吩咐道:“备的礼儿不许偏薄,定要与给我的差不多,省得其她人比较来比较去,说起闲话。”她思虑周全,担心其她皇子福晋送的礼厚,而我若送得薄,免不得在康熙跟前没脸。她又总当我是小孩子看,生怕我做出的事儿不合规矩,就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叮嘱。我领会她的好意,恭顺道:“是,我明白了,额娘放心。”
傍晚回府,正用晚点之时,收到十四来信,说他要回京与康熙商议来年进剿策旺阿拉布坦等事宜,约莫三月十六日可抵达京城。我掐指一算,今儿已是初十,再过五天十四就回家了。我激动难忍,几乎一宿未睡,大早上就唤了侧福晋到屋中,让她遣人将府中上上下下拾掇一遍。侧福晋听闻,亦是欢喜不已,连连答应着出去办了。
到了佟贵妃寿辰,天未亮,我就唤起阿醒、弘明穿戴,趁着太阳没出来,就坐了马车往承乾宫贺寿。佟贵妃是康熙表妹,又是妻妹,身份如同副后,是宫里位分最高的。原本统摄六宫之事应由她协理,但佟贵妃身子娇弱,常年疾病缠身,药罐子没断过,康熙怕扰她心神,又确实倚重德妃,才慢慢将六宫权利交由了德妃。
所以德妃一直待佟贵妃极为客气,佟贵妃也算是脱尘之人,甚少在意权势地位,安安静静住在承乾宫,连康熙的面都少见。就算见面,有时也会依着旧时的称呼唤“姐夫”,既亲近又疏离。如此一来,他们的关系便有些畸形,而不像正常的夫妻。
当然,无论康熙与谁,都不像正常夫妻。
承乾宫一直形同冷宫,门可罗雀。今儿难得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