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几天,星骓的父母来了,带了许多农产品给孕夫补身体。
“都说我不去,你们一个个非要劝我。哎,三儿,妈最多去两个月,你要是哪不舒服就打电话给你二哥,妈马上就回来。”星妈开始不愿跟老二去城里享清福,说老三又怀上了,没人照顾他咋行,让他爸一个人去就得了。星骓当然不愿麻烦母亲,让她一把年纪还为子女操劳,所以再三保证因为是医生,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让母亲陪着头颈部受伤导致瘫痪的父亲。
于是,在大家合力劝说下,老太太终于松口,跟二儿子去了城里。
送走父母和兄嫂,星骓把家里带来的风肉放进锅里煮。他这里没有悬挂肉制品的地方,只能洗净煮熟,再切成小块分装进冰箱冷冻,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融冰。味道虽然不如常温保存的好,但因为是腌制品,也不太计较新不新鲜的问题。
现在不是做腊肉的季节,估计是为了给你吃特意弄的风肉,而且是猪身上最好的部分。你爸妈真疼你,我好羡慕——虽说孕夫吃过咸不好,但这是父母的心意,哑巴也跟着感动了。
“瞧你说的,不就两只猪后腿吗,好像你爹妈不疼你一样。”这话刚说完星骓就后悔了,要是父母健在,怎么会任由他身受重伤,四处流浪:“抱歉,我多嘴了。”
没关系,你不知道,我其实是私生子——哑巴忽然写下这样的句子——我妈是个头脑简单又很虚荣的女人,她想过好日子,想衣食无忧,所以做了半辈子的豪门梦,可惜没宅斗的脑子,输得一塌糊涂。应该被我称为父亲的男人只把她当玩物,从未动过真心,而她把我视为嫁入豪门的筹码,也懒得尽母亲的义务。没人在乎我的死活,我在勾心斗角的大家族里长大,尝尽人间冷暖,只学会了用冷漠来保护自己。
“所以就算搞成现在这样,你也不愿回家吗?”星骓忽然胸口发闷,很心痛哑巴:“算了,都过去了,别想那些让人难过的事。”
怎么可能不去想,我这张脸就是被同父异母的兄弟烧坏的——哑巴冷笑,忽然露出从未出现过的凶狠的表情,但他很快收起那种不合时宜的复仇心,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父亲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只说了一句话,别弄死在家里。
竟然发生过这种事,难怪他宁愿说自己失忆了,也不肯提过去的只字半语。
星骓原先想,他应该是生在环境优越的家庭,过着富足的生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这里。谁知道他猜中了一半,没料到竟有这样的□。
“你受了好多苦。”本想多安慰他几句,但诊所来了病人,星骓没说完的话只好藏在肚子里,匆匆忙忙去处理工作。哑巴看着他,垂下眼睑,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埋头做家务,好像把精力发泄在琐碎的事情上,就不会想起那些让人痛心疾首的过去。
星骓忙完后,抽空去外面买了点糯米和粽子叶,明天是端午节,不管怎样都要庆祝下。特别是知道了哑巴的过去,这顿饭更要丰盛些,让他感觉这世上还有人关心他;这么想着,他绕到商店去选了两份礼物,给儿子的是小家伙一直心心念念要求了好久的机器人组合;哑巴那份比较实用,是手机。虽然是国产货,但不山寨,四核的,5,7寸屏幕,价钱才一千出头。有了这个,他就不用走到哪都带着纸笔,方便许多。
要买什么叫我去,别自己一个人乱跑,你现在不比从前,当心身体——哑巴接过重物,有点责备的意思。
“才四个多月怕什么,又不是马上生了。”这几日肚子长得快,但也没大到一眼就能看出怀孕的地步,穿宽松点的t恤也不明显。再说,六七个月还在上班的孕妇多的是,女人都能应付自如,他一个大老爷们难不成还不如她们,要娇滴滴地躺在家里等人伺候?
小心点总没错——发现他买了粽子叶,哑巴这才顿悟到端午节来了,有点为难地写到——我不会包粽子。
“没事,我教你,简单得很。你先把糯米泡上,刚才煮的风肉切成小块,晚上我们一起包。”正说着,豆豆咚咚咚跑下楼,扑到爸爸怀里,扬着手里的画纸兴高采烈地说:“爸爸快看,画得好不好。”
“宝贝,这是你一个人画的?真棒!”儿子上过学前兴趣班,不过多是画些带有童趣的花草树木和小动物,这次的构图复杂,有层次感,不太像他一个人完成的。画面上有远山近湖,靠岸的水域长着盛开的荷花,花团锦绣地挨着,看得人眼花缭乱。左边还有一丛翠竹,一只小鸡从绿色植物的根部探出脑袋,歪着头探索世界的样子十分生动。最让人惊奇的是沙滩上互相依偎的两只鸭子,一大一小,煞是可爱。
“是哑巴教我的,不过是我一个人画的哦,爸爸快猜画的是什么!”豆豆爬到星骓膝盖上,用小手搂着父亲的脖子,亲昵的样子就像画中依偎母亲安眠的雏鸭。
“画的是《漫兴》里的内容?你这么快就知道意思了?”被猜中,孩子大力点头,用还很稚嫩的声音讲述他的理解,虽然语言组织能力还不够强,但明显能感受到他已经理解诗中的含义,还带着自己的见解。
见儿子学业突飞猛进,星骓望向哑巴,给了他一个你真棒的手势!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教他的,你们没法沟通吧。”直截了当地问好像很不礼貌,但是哑巴不会说话,豆豆看不懂字,他们要如何完成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