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这种宴会大多是金碧辉煌的装扮,没想到大厅里入眼都是清凉的蓝白两色。
柔美的缎带被扎成无数绢花,整齐的悬挂在五米高的顶沿,顺着硕大窗户中飘动的风,流淌出水一样的光华。好像海浪翻滚的样子。
谭律拿了杯酒递给我,说:“收起你的星星眼,这只是普通的聚会,用不着惊叹。还有,除了我拿给你的东西,不要随便喝任何饮料,包括食品。”
拿过酒,轻酌一口,是清爽的柠檬味道。
“好好一个宴会,被你说的跟小酒吧一样。”不屑的瞥他一眼,我咂了一大口,说:“这种低度酒,喝三十杯都没事儿。”
他昂起头不看我,对着来人微笑着小声说:“随你吧,酒量虽然差,但人长得安全,这么看确实是我想多了。”
假笑,寒暄,敷衍,装熟……
三圈之后,我觉得自己脸都僵硬了。明明连名字都不知道,还得老远伸着手去握,相互拥抱着说“好久不见”和“久仰久仰”。虽然都是彬彬有礼的三五句就结束,我还是累的够呛。
最要命的是脚。站久了有点肿,被高跟鞋细细的带子勒着脚背,生疼。
眼看着对面走来一个服务生,急忙往旁边躲,鞋跟不稳,一下扑在谭律身上。
他揽着我,温柔地说:“亲爱的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还没等我回答,他对不停道歉的服务生点点头,说:“没关系,你去吧。”然后转头对正在聊天的某总说:“抱歉,我太太身体不太舒服,我扶她去休息一下。”
离开我根本没记住脸的寒暄对象,谭律把我带到靠窗的休息处,说:“才一小时而已,你就受不了了?还以为你们吃过苦的人,身体多强壮呢!”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抬起脚活动着脚趾,说:“就是因为之前吃苦太多,所以体弱多病啊。不像你,蜂蜜水里泡大的,四肢发达。”
“你说我头脑简单?”他挑着眉毛,不服气的看着我。
“没啊,我那是夸你身体好。”
谭律不和我计较,弯腰帮我解开高跟鞋的搭扣。
我急忙缩回脚,说:“你干什么呢,小心别人看见。”
他抓着我的脚踝一拉,小腿就放在他膝盖上了。
我赶紧按着裙子,防止走光。
他一边帮我拖鞋一边说:“我的老婆,脱鞋怎么了?和我一起出门的人,我有义务照顾好。”
谭律放下鞋,站起身找服务生要了一条薄毯给我,就走了。
盘腿倚在沙发上,揉着脚背上勒出的红痕,看着他精瘦结实的背影消失在繁杂的人海中,心里微微一动,这人好像挺爱的。
什么东西落在我肩上,好像是谁的手,还带着白玉兰的香气。一种沉稳、静谧、优雅地味道,好像暗夜里盛开的珍珠。
我带着好奇回头,看到了记忆深处封存的那张面孔。
“怎么是你!”我惊呼道。
她一如既往的安静,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斜睨了一眼谭律离去的方向,说:“那就是你结婚的人?”
“恩。”我有点不知怎么面对,只好低下头,不看她的眼光,“他人挺好的,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
陶安的脸上有我没见过的神情,她注视着我,右手从肩膀上滑落到我腕上,说:“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是我光着脚呢。”
“没关系,裙子那么长,没人会看见。”
她放开我,转身往露台上走去。
“是,谭律回来看不到我怎么办?”我想跟她去,有一肚子话想跟她说,但是又怕他着急。他那人,看着冷,其实脾气很急,要是生气怎么办?
陶安不回头,也没回答,只是径直往露台走去,脚下白裙游曳,像是踩着流动的风。
两下慌忙,我随便抓了个服务员,说:“待会儿有人找我,就说我去了露台。”
也不等他回答,赶紧捞起裙子跑了。
露台上的风并不大,只能吹得她裙角轻轻摆动,并没带出大厅里空调的效果。
陶安静静的站着,微弱迷离的灯光从窗户里穿射出来,映的她面目朦胧,好像另一个人。一缕发丝挂在她鬓角,我看着心烦,就伸手去帮她拨开。
不料,她眉头一皱,嫌恶的躲开了。
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我的手尴尬的悬在空中,她也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两人都顿住了。
“我不喜欢被人碰,你知道的。太久没见,有点不习惯,过几天就好了。”她从来不解释,这次却例外。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却回忆着以前轻松打闹的画面。她只穿素白的睡袍,光脚和我玩闹在客厅里,柔顺的发丝飞扬在阳光里,好像自带了金闪闪的颜色。
和那时一样,只是换我光脚穿着长裙,距离她半步远。
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的不悦,知道她的愤怒,知道她的厌弃……
跌入泥泞的花朵,以前再美好,以后也不该被奉若上宾。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结果也该我自己承受,反倒是觉得对不起陶安。想问的千万句话,也都乍然溶解,再也不能串成整句出口了。
我故作轻松的放下手,说:“你最近气色不错,都用什么好东西了?”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我,说:“想要孩子的话,以试试这个。副作用不小,会不会恢复生育力也不确定,但是这能是你最后的机会。”
耳朵一阵嗡鸣,孩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