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花娘子护在雪莲前面,见苏尚彤将追香引出了花圃,这才舒了一口气:“昨日,四少爷在这边客房宴客。我不愿见外人,又想着少爷谈话,我本就不便打扰,就没过来。”语气中颇为自责。
苏尚彤笑道:“娘子方才才劝我的话,怎么自己倒先忘了?雪莲不是还有一朵么?有娘子在,何愁日后不再有第二朵、第三朵?”
侍花娘子苦笑一声:“表小姐有所不知,这天山雪莲一向只生长在雪山之上,再不济也得生在山涧中,往常在后院花圃中是存活不了的。古往今来,从没有人能种植成功过。可我多方探访,花了六七年才琢磨出来着其中的门道。你可知那天上雪莲每每看着是孤高一朵,实则却是成双成对的。每当一朵休眠之时,便能提供养料让另一朵开花,如此反复。我费尽心力,才养活了这两朵雪莲。它们相互扶持、互为助力,又借着后头这株梅树相助,才能长成。如今那一朵没了,这一朵这几日便活不成了。本想着雪莲已经长成,护国公回府之时便可以为他所用。没想到,花了近十年的心思,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苏尚彤越听越奇,问道:“外祖要雪莲做什么?”
侍花娘子叹了一声:“表小姐可知护国公府的花园中为何会有这么多奇珍异草么?”
苏尚彤摇头,答说不知。
只听那侍花娘子娓娓道来:“原先府上的后园并不是这样的,这里种着的全都是飞羽小姐喜欢的花儿,各色各样的鲜艳的花儿。那些花都是些寻常的品种,可全种在一起却是极好看的。飞羽小姐读书、写字累了,最喜欢躲在后园看花、赏景,没事也与我说说话。那一年,飞羽小姐十五岁。花灯节那天,飞羽小姐为了看花灯,悄悄跑了出去,回来之后每日都很开心,神采飞扬的。可过了一个月,她便整日间闷闷不乐的,连园里的花也不看了。后来,听说有一位玉面公子找上了门来,说是拾到了小姐的珠钗。小姐收了珠钗,终于又笑了,却整日的盯着珠钗出神。飞羽小姐办了及笄礼之后,那位玉面公子就着人上门提亲。他是新科榜眼,年纪轻轻已是礼部郎中,确是个才俊,可到底比我们护国公府还要差了许多。护国公怕他打的是攀权附贵心思,便不想同意。谁知,飞羽小姐吵着闹着一定要嫁过去,护国公这才允了这桩婚事。”
“那玉面公子便是我父亲?”
侍花娘子点头:“他便是当年的苏丞相,那时他还是苏郎中。我本以为,飞羽小姐是与苏郎中两情相悦才一定要嫁予他的。可飞羽小姐回门当日,我也去见了。她并不开心,说话也木木的。哪知道,世事就是那么凑巧!回门日当天,道贺的客人里头有人托门童送了一封贺信进来,上头只写了一句话——‘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飞羽小姐一看到信上的字就开始哭,哭了整整一日,眼睛都哭肿了。之后从飞羽小姐的只言片语中,我才知晓,原来她当日竟是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