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青辰在逃亡途中,无数次地后悔,她那时没有和楼云好好说说话。
她只隔帐子冷笑道:
“我带到学士府的陪嫁里,多的是没装满的大木柜子,你想把多少个包袱重新捡回来,都没有人拦着你!”
那就是她最后和楼云的相会。
“……”
她带着满心的悔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到的是眼前漆黑乱林子里的火堆。
火堆暖人,照出赵端宁龙袍污脏,一脸憔悴的神色。
她悚然一惊。记起了还在逃亡路上。
她骑马连逃了三天,一坐下就疲累得靠着树桩睡了过去。
“官家。无须担心。”
她连忙掐了自己的臂伤一把,痛得清醒过来,陪笑劝着。
“臣妾以前去金阁寺上香时,准备走徐州这条路。臣妾记得到了徐州向北一条是走海路,从东海回去。一条是从徐州城进运河回去。臣妾的两个弟弟都在徐州城,陈山长也在徐州城。官家尽管放心。”
三衙禁军被金兵在城下偷袭,已经成了败兵散卒。
在这通向徐州城的野荒林子里。赵端宁身边还有四五百的禁卫,而她身边全都是楼云的家将,楼叶为首也有四五十名。
这时她也要感谢老天,二郎督办粮草,在河南边界上的徐州城,三郎的船帮协助大军扼守黄河河道,也在徐州城。
他们不会能事。
而楼云一听说贾似道要封锁港口,就知道杨妙真会被逼反了。
东海上的那条运粮海路,是青州军的咽喉。
赵端宁收服他楼云和王世强时,算得上是软硬兼施。先给他们安排好了足够好的后路,才让他们交兵权。
但对于山东义军,贾似道明显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国夫人呢。有没有国夫人的消息?”
楼云和楼叶只是前后脚出发,他从济州城赶到徐州城,想要去东京城接季青辰,就已经得到了大军溃败的消息。
他还没有来得及为季青辰焦心,陈文昌已经飞骑赶来向他告急,徐州城要守不住了。
他得先把老婆家的两个大舅子救回来再说。
“到如今,朕身边又只有国夫人了。”
赵端宁眼布红丝,年纪轻轻的头发里就隐现了雪丝。他看了她一眼,苦笑着,
“朕本来还想,国夫人见过朕狼狈落泊的样子。这一回收复旧京城,国夫人也应该对朕刮目相看了。早知如此,何必召你同来……”
“官家,当初在吴逆府中,生死一线的危急何尝被官家放在眼中?胜败仍兵家常事,西京城还在王副相手中。济州城还在外子的手上,官家是百年来第一位踏上江北之地的皇帝,后世子孙必定不会忘记官家的武勇,现在又何必气馁?”
季青辰很想给他打气,告诉他楼云一定会来接她,会到处找她。
官家你虽然只是顺便,但很快就安全的。
但她不傻。
赵端宁现在的处境,他绝不会相信楼云。
她很希望楼云收到消息来接她,顺便也可以向赵端宁表个忠心,但她接到楼叶的询问眼神时,还是摇了摇头。
她要派家将离开,寻路去找楼云送信,这样的事落到赵端宁眼里十用八九会被怀疑。
季青辰只能沉住气,随着赵端宁在乱兵四处的河南境内逃窜着,希望能遇上江国公、贾似道、禁军三衙的统领之类的官家心腹。
不断的失望中,他们一路逃向徐州城,官家觉得陈文昌还算是个中立派。
季青辰觉得有弟弟真是太好了。
然而,徐州城处于黄河与运河的转运重地,金人已经重兵掩至。
不仅是官道还是黄河沿岸的荒野林间,都密布着金人的兵营。
“官家,我们走海路吧。只要有臣妾在,到登州港一定能找到海船,官家就能直接回临安城。”
季青辰觉得北伐随驾了这一回,她完全就是个人质加摆设。
但要说到走海船逃回临安城,那必须是老天让她来立功的。
登州港还在山东军、金军之间的混战中,但赵端宁已经别无选择。
“这回又是国夫人救了朕了。”
他一咬牙决定跟着她走,然而此时他身边派出去的探马狂喜地飞报而回,禀告道:
“官家,王副相来迎驾了。”
看到西路大军整齐威武的军容,季青辰再不喜欢王世强,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果然流言不可信。
在东京城下溃败的有从京城来的御营大军,有反叛的山东诸军,但毕竟还是有西路川陕军没有被击散。
这一路上,她本来就奇怪金兵没有大索宋国皇帝,让他们一路有惊无险逃到了黄河边。
想必因为王世强的川陕军在,金人以为赵端宁必定是逃到西营里去了。
“臣迎驾来迟。”
王世强遣人迎接了赵端宁进军营,外面鼓响如雷,守黄河口的金兵开始布阵了。
赵端宁眼中又恢复了几线生机。
“前面徐州城形势如何?楼卿在济州是不是已经劝服李全了?”
他自知是贾似道处置失当,把怀孕的杨妙真困在了青州城里,惹得李全在前军里和金人勾结作反。
但楼云有说服李全的前例,他只盼着他再做一次中流砥柱。
“官家。季辰龙季大人斩了李全。但徐州城已经失守了。”
听到这个消息,季青辰都是大惊失色。
“二郎杀了李全?”
金军已经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