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是季坊主,她只要见我得了都水副使,占了楚场河道,如此也就满意了。”
王世强听楼云总算说到了官职之事,挥手让沈氏退下,亭中只留了他与楼云两人。
楼云听到他突然说到季青辰,便也留了神,听他道:
“做河道,开船厂,收拢船帮。我做河道官,黄纲首和我四明王家自然可以在河道上安心做生意,控制河道运输。没有比这更一本万利的生意。从此以后王家人也不需要去海上冒生死之险。”
王世强沉吟着,说起这河道上的事情。
楼云也就知道,这应是季青辰当初打算随王世强嫁回大宋,又押宝在西河道上的打算。
他微皱了眉,季青辰这样的行事,看起来只是为了方便在河道上赚钱。
但大宋三条运河河道,一条是楚扬,一条是浙东,一条是直通长江的浙西运河。只有楚扬河道才是边境河道。
这其实也是王世强以后从军职出头的机会。
季青辰果然是支持韩参政北伐的。
“如果是太平天下,我也不介意如此。不提三年前我成亲的事情,光是这河道上我欠了她的人情,就应该回报——”
王世强叹了口气,侧头看向了亭外阳光下站了不少时间的沈氏。
他脸色温和,向亭外候着的左平打了个手势。
楼云冷眼看着,左平连忙上前,把沈氏送回到了附近的树影下。
那里早就铺好了厚毡厚垫,三四个丫头养娘手中捧着都是参汤香茶,小心上前扶了沈氏坐下歇息。
只看这情形,王世强对沈氏的宠爱果然不少。
但他横看竖看,这沈氏身姿虽然不愧是西施山下的浣纱越女,但在王世强见识过的美人里,她那就是仅有两三分姿色的普通女子。
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不成王世强悔了季青辰,又冷落了楼鸾佩。是因为她们都太出众太美貌?
他有病该治了吧?
“但这些河道上的事季坊主去做就足够了,她是吃唐坊十二条河道饭出身的,她能比我干得更好。我自己的打算却是……”
王世强停了口,楼云微微一笑。也不等他再说,从筷子沾了酒。
王世强便也凝视看去,看他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
“计相”
王世强脸色一变,忍着拍案大叹的冲动,笑道:“我哪里敢眼望户部三司的官位。由之兄抬举我了。”
户部理财。又称为计省,从六品的官位是郎官。
他知道楼云已经明白他想要的官位,便也道:
“由之兄远道而来,你所思之事,我也会为由之兄办妥的。不会误了由之兄在大理寺审案的期限。”
王世强暗示着,他知道他的来意,他也有办法说服季青辰,“这一月都是赏春期,过几日待我回家,四明王家会在沧浪园里摆赏春宴。季坊主自然是主客——由之兄想必也会在明州城吧?”
“确是如此,我正要回去拜访纪二公子……”
楼云含笑点头,知道在王府赏春席上王世强会出面劝说季青辰,但陈文昌不也是在吗?
他居然还能找到机会和季青辰说话?
“……百年兄,想是要让黄东主去传话?”
王世强笑了起来,摇头道:“我与季坊主相交七八年,她弟弟年纪小的时候,她在唐坊宴请客商,哪一次不是她出面主持?我要谈的是生意,请了黄纲首、黄夫人在侧。自然就能好好说上一说,更何况——”
他在楼云面前也不隐瞒,“她和陈文昌的婚事,我也该提醒她一句。”
楼云稍稍一愣。王世强笑道:“我只是奇怪季坊主怎么就看上了陈文昌,毕竟我也算是她的知交了……”
他说的虽然是楼云最不喜欢听到的话题,但季青辰对陈文昌的偏好——她当着他楼云的面选了陈文昌——这无论如何都叫他想不通。
季青辰在鼓楼上冷淡成那样,把月光树林里他们那一段完全当成了没发生,害得他到现在,偶尔都会怀疑在祭场里相遇是不是完全在做梦。
她的冷淡。可不仅是因为他订了亲就能说通的。
她不中意他楼云。
然而他越是想知道,就越不会开口去问王世强。
他只是笑道:“王纲首在唐坊里见到陈文昌和季坊主相处了几日,便知道他的性情了?在高丽呆了半年,王纲首原来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
王世强果然笑而不语。
在唐坊那几日,他要不是看到季青辰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他却没空多去看几眼陈文昌。
没料到,这一看就看出了叫他意外的端倪。
“文昌公子虽然不往官场和商场上走,他的性子其实与百年兄倒是相似。”
自从听了骏墨传来的消息,说起了这几月陈文昌在唐坊的事情,楼云大约也明白王世强话里的意思。他微微笑着,
“陈纲首越是要逼着他去多向唐坊要嫁妆,他越是要护着季坊主。江浙海商和陈家越是要联合在一起抢河道,他就越不肯叫季坊主吃亏,反倒挡在前面摇头不肯答应。看起来当然是一心为了季坊主,但他毕竟姓陈……”
事有反常,必为妖。
他楼云和季青辰单独相处,都比他陈文昌多几天吧?
他这边还纠结着退亲的事,韩参政府的事,他看着赵秉林年老体弱的样子都有些不忍心,凭什么陈文昌就这样把叔叔、陈家祖宗都丢到墙外面,?
他就这样干脆跳出充情深,他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