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还以为自己死定了,那鬼却猛然推开她,飞也似的跑了。
正在这时,刚刚跑去找衣服的李富贵终于姗姗来迟,连忙从郝仁手中接过了已经摇摇欲坠的脸盆跟水壶。
“别怕!别怕!那是我姐,李平安。我姐刚刚一定是在帮我整理房间!”李富贵用力拍了拍郝仁的肩膀。
郝仁惊魂未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觉得慢慢好了些。
“你姐?”
“对,我姐!”李富贵的声音微微有些干涩,“衣服我放在这里了,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着头迅速转身离开,顺便还带上了门。
“应该是烧伤,那丫头真可怜……”李富贵离开后,呆子回头望着门口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
郝仁长舒了一口气,暗暗笑话自己大惊小怪,如果真有什么危险,呆子怎么可能不示警。
“呆子叔,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冷静下来,立刻觉得浑身冰凉,郝仁连忙倒了热水,开始擦洗身体。
“切!小丫头!”呆子依言转身,不过还是忍不住淡淡抱怨了一句。
毛巾很干净,应该是新拿出来的。那身衣服虽旧,但也是干干净净,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从衣服的尺寸上判断,刚刚那个人的确应该就是李富贵的姐姐。姐姐的身材应该跟郝仁差不多,衣服换上去大小竟然刚刚好。
郝仁换好衣服出去,李富贵正从厨房那边端过来一碗姜汤。
“喝了这碗姜汤!这是我姐为你煮的!”李富贵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某个方向。
郝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希望能再看到他的姐姐,为自己刚刚的失礼跟她道声歉。可惜感受到她的视线,那道躲在门后偷看她的人影只一闪便消失无踪了。
姐姐的手艺不错,姜汤虽辣,却并不难喝,热腾腾地喝下去,郝仁顿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体内的寒气一扫而空。
“谢谢,很好喝!”郝仁冲姐姐的方向大声道谢,可惜那边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姐她肯定听到了!”李富贵朝郝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雨声哗哗,外面的雨已经越下越大,因为浓重的阴云,明明不过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时间,天空却黑得仿佛夜幕降临一般。望着外面那没有半点要停歇意思的瓢泼大雨,郝仁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下成这样,说不定连公交车都已经停了,一会要怎样才能回去啊?
她的预感没错,那雨一直下到晚饭时分依旧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李富贵就算回了家也没歇着,一直在做计件的手工活,郝仁帮着他干了一下午,倒也并不无聊。只是这破天气让她有些不安。要是真回不去,难道在他家住一晚?
令她郁闷的是,她的预感又一次应验了,一直到天黑,外面的狂风暴雨依然没停。出不了门,回不了家,她只能厚着脸皮跟呆子一起在李富贵家蹭了一顿晚饭。
晚饭是普通的粗茶淡饭,菜只有简单的两菜一汤加上特意煎的荷包蛋,但厨师水准不错,味道很好。虽然简单,郝仁却吃得很开心。就算是吃晚饭的时候,李富贵的姐姐依旧没有现身,也不知道她是一直这样,还是因为今天郝仁在这里才不想出来。
吃饭的时候,李富贵的妈妈倒是出来了,只是脚步虚浮,一脸病容。郝仁起身想要打招呼,看清那张脸后,瞬间便愣在了当场。
郝仁做梦也没想到高中时每次都多给她一点肉汤的阿姨竟会是绑匪头子的妈妈。虽然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肉汤,温暖的却是寒门学子的心。有一位学长后来成了作家,曾经在他的一篇散文里提到过那勺比冬日里的阳光还温暖的肉汤,只是后来等他有机会回到母校,那位阿姨却已不在了。没想到竟然是病了。
“阿姨,是你?”郝仁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凳子都被她不小心撞翻了。
听到她这声惊呼,李富贵的妈妈表情狐疑,盯着郝仁看了半天,似乎在努力回忆是否曾在哪里见过她。
“阿姨,我是一中的学生!”郝仁连忙解释,心中却微微有些失望,仿佛被偶像忽略了的粉丝。一中的学生那么多,她如果每一个都记得那才叫奇怪了。
“汪!”连呆子都在提醒她。
看到呆子,李富贵他妈终于眼前一亮:“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啊,那个每天带着狗上学的女孩。”
“对!是我!阿姨你以前经常带骨头给我的狗的!”郝仁原本有些失落的心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晚饭吃完,雨还是没停,郝仁的心情越发焦灼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李富贵的妈妈回房间前望了一眼窗外厚重的雨帘,笑眯眯地对郝仁建议道:“外面雨这么大,你今天看来是回不去了。不如今天就在我家住下吧。让富贵去餐厅打地铺,你就睡他的房间吧。”
的确没有第二种办法了,郝仁只能一脸感激地接受了她的提议。还好现在是夏天,凑合一晚也不需要被褥之类的东西。
李富贵的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不过一张床,一张书桌跟一只衣柜。床是老式的木板床,书桌也是老式的写字台,衣柜还是古老的带镜子的那种。房间里的东西却整理得很干净,书桌上那些高考时的复习资料码放得整整齐齐,上面一尘不染。
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甚至连一台收音机都没有,房间里唯一的娱乐工具不过是床头一本快要被翻烂的《西游记》。房间里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唯一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