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侯夫人诧异到了极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怔然的坐在座位上,拿着娟帕擦拭去沾染在养尊处优的手上的水珠。
心里依旧有些难以相信,她那个儿子,在外养着一个女人。如今,更是没有知会她一声,带回府中。
斜睨了萧珮一眼,萧珮至始至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习惯掩藏脆弱,不在人前表现出来。而正是这份刚毅、坚强,落在旁人的眼中,倒显得她没心没肺,对这些事儿不在意。
所以,忘记了她也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会伤心难过,会流血落泪。
镇西侯夫人也如是想,头上血红色的玛瑙镶嵌的珠花在昏黄的烛火下,熠熠生辉,仿佛随着主人的心绪起伏,巍巍的颤动着。
“珮儿,你怎么想的?”镇西侯夫人目光从萧珮苍白无波的脸上落在了她的小腹上,早上见着的那一身劲装已经换了下来,穿着浅蓝色的袍子。淡雅靓丽的色彩,柔软了她面部冷硬的菱角。
萧珮能如何想?是怨郑一鸣太会哄骗,还是她自己太傻,人藏了这么久,还是在旁人的嘲笑声中得知她还有一个‘姐妹’?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见之事,我将军府里的人深明大义,断不会善嫉。母亲放心,我不会对那母子如何。”萧珮从镇西侯夫人听闻芳姑娘将要临盆,转变的态度,就知道她是顾念着孩子。镇西侯府向来人丁单薄,镇西侯夫人恐怕也是不愿郑一鸣守着她一个人。方才她之所以大动肝火,无非是觉得郑一鸣不动声响的在外头养外室,丢了侯府的脸。而今,又悄无声息的把人接回府,她被蒙在鼓里,打了她的脸罢了。
镇西侯夫人一噎,想要反驳萧珮话中的意思,可又不觉得她哪里说错了。她是想要留下那个孩子,只是多少要顾忌一下萧珮的心情。毕竟,她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
“珮儿,母亲自小看着你长大。心自然是向着你,不论她生下是男是女,这府中日后的继承人定是你所生的嫡子。”镇西侯夫人安抚萧珮,她能如所言那般想自然是再好不过。可萧珮淡定的模样,令她生出些许的不安。
稀罕。
萧珮看着满桌子的膳食,实在是反胃。搁下手中的瓷碗,擦拭着嘴角道:“母亲所言极是,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何须与他们计较,平白降低了自个的身份。这养白眼狼的事儿,我可没有兴趣。”心中冷笑,心里再向着她,还是心疼着自个肚子里出来的。
摸了摸肚子,萧珮想到了不算温柔的柳氏,就算打得她再狠,终归也只有亲娘心疼她。
镇西侯夫人扎在心中的刺被萧珮云淡风轻的拨弄一下,极为心塞。脸色一沉,萧珮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可到底是郑一鸣有错在先,镇西侯夫人不好给萧珮摆脸色。她身后还有一个将军府在撑腰,沉吟了半晌,吩咐康嬷嬷:“去库房将那一支百年人参给世子妃送去。”
萧珮心领了,带着人扬长而去。走到庭院里,听见镇西侯夫人让康嬷嬷伺候芳姑娘。萧珮扯唇冷笑,眉眼间讥诮之意更重。
“巧儿,你挑几个人去伺候芳姨娘。”萧珮叮咛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的巧儿。
巧儿咬着一口白牙,发出瘆人的声音:“小姐,这侯府里头的人,简直欺人太甚!真当咱们将军府里头无人么?光明正大的打您的脸!奴婢着实咽不下这口气,要回禀了将军与二位小将军,打残他得了,看他日后能走出去养戏子!”
真真是气死人了!一个青楼里的戏子,当成宝贝儿疙瘩护着。他们小姐是什么身份?用的着对一个戏子动手?太把自个当一回事儿了!
“小姐,您瞧瞧镇西侯夫人的做派。当真是……看您没有脾气呢!所以欺负起人来,毫不含糊。”她家小姐也有了身孕,怎得不将身旁的老人遣过来伺候?
萧珮却是懒怠计较这些,夫君都分出去了,旁的也与她无关。
回到院子里,康嬷嬷遣人送了百年的人参过来。巧儿揭开盒子,看着小手指那么粗细的人参,嘴一撇,嫌弃的说道:“这东西也亏得拿得出手,看着这成色,便知是熏染出做旧年份,撑死也就四五年。”
萧珮心中寒凉,都是些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这些做下人的也都是极有眼力见地,当他们好糊弄,调换了假的人参送过来。
萧珮也不想委屈了自个,讥诮道:“将这人参原封不动送回去,就说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顿了顿,萧珮将鞭子缠绕在手心道:“从我们箱笼里拿一支百年人参送给夫人,说这天气干燥,压压火气。”
巧儿眼前一亮,忙将东西送走了。
几柱香的时辰,巧儿满脸喜色的过来回禀战况:“镇西侯夫人看着您送的人参脸都绿了,随后奴婢不小心把她送来的人参盒子揭开,哎哟喂!夫人的脸全黑了。屋子里的丫鬟跪了一地,康嬷嬷大气都不敢出。”巧儿说得极痛快,小姐受了气,凭什么他们就快活?也要给添点堵才是。
萧珮笑不出来,一家子人算计来算计去,太累!她这样回敬过去,无非是想要敲打那些个奴才,莫要在她面前耍花枪,弄虚作假,她不是那么好拿捏!
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不能像以往一样放之任之。必须要威慑一下!
巧儿瞧着萧珮恹恹的,无精打采,收敛了脸上的笑。瓮声瓮气的说道:“奴婢给姨娘去送丫鬟。”说罢,吩咐守门的丫鬟,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屋子里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