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咋舌,“先生这是在暗示学生以后不许登门拜访?嗯……偏不听。”她展颜冲那六岁的小姑娘招招手,“姐姐隔三差五就带糖去见你好不好?”
豆豆两眼一亮,“好呀好呀。”
郑昉立刻摇头,“不好不好。吃多了糖牙要坏的,豆豆再掉牙说话就漏风了。”
豆豆龇牙笑笑,齐褚阳一看,果真已空了三颗牙。
瞧着她的机灵模样,柳雁也笑了笑,问道,“冷先生有回京的消息么?”
肉包子学监调任去了栗州书院,一家人都去了那,如今还未回来,连柳雁派人送去喜帖,也不得空,便没见上。
郑昉说道,“问了书院其他女先生,说近日都没收到信了。主洞倒是想请她回来,可貌似包学监不同意,就耽搁下来了。”
齐褚阳奇怪道,“朝廷不是下令,女子若要入仕家中不许阻拦么?包学监到底也是朝廷命官,怎敢相拦?”
郑昉笑意微浅,“哪怕包学监肯,可家里不是还有个顽固的老太太么?”
说起包老太太,柳雁逢年过节去拜访冷玉时也见过,每每见了她去,总是冷脸相待,冷嘲热讽女子怎能为官为师,学生又算是什么东西。再看冷先生,似早已习惯有个那样刁钻的婆婆。
因此郑昉一说,柳雁也明白过来了。
郑昉默了默说道,“男子跟女子一样,家国难兼顾,你因你父亲的关系,应当更能懂这说法。”
柳雁点头,如果父亲为了长久陪在她和母亲身边,那就成不了大殷第一将军,也无今日国公地位。哪怕冷先生真为了家而不能回到朝廷做官,柳雁也不会觉得她有哪里做的不对。
同郑昉道别,两人也回府了。回到家中,已有走散的下人等在那,见了两人也松了一气,转而去告知其他外寻的下人。
齐褚阳将箱子放好便去洗手,跟在一旁的柳雁想到豆豆,那放了两日的心事又浮上心头,说道,“齐哥哥……”
认识十余年,哪怕是些许语调不对劲,齐褚阳也听出来了,擦着手问道,“怎么了?”
柳雁说道,“我记挂瑾萱了……一直想和你说这件事,当年宋宋枉死,我进宫跟皇后求了这孩子带回家抚养。可她到底不是柳家的孩子,母亲也还有十三弟,顾不过来,所以我想……”
齐褚阳问道,“把瑾萱带到这边抚养么?”
柳雁微微点头,抬眼看他,“养在身边安心些。宋宋脾气太软,我怕瑾萱像她,我娘也是个温软性子的,就怕瑾萱往后脾气更软……”
她不想瑾萱步宋宋的后尘,恨不得将瑾萱教成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只是当初抚养她时,圣上密旨日后瑾萱长大成人也不能入仕。但性子硬如顽石也比被人当成软柿子捏得好。
齐褚阳见她眉间有愁云,伸手抹平,“我无妨,你欢喜就好,爹那边我去说说。”
柳雁心里已有感激,感激他这样大度,这样为她着想。细想之下又道,“要是爹他不悦,那也不需要强求。”
齐存之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过两人刚成亲就要接个非亲非故的孩子来,还是觉得奇怪。问了儿子缘由,知晓来龙去脉,已是感叹,“是个可怜孩子……那就接来吧。”
末了他又想,那宋安怡离世后没多久,易太师家就被宋家揭发罪状,最终落得发配边疆,病死他乡的下场。里头约莫不关柳雁的事吧?
齐褚阳回到房中,柳雁已是不安等了他许久,见他进来,便起身看他。齐褚阳笑道,“爹他同意接瑾萱过来了,还说若我们都上朝去,他会帮着照看,定会养出个女将军脾气的来,再不让人欺负她,日后唯有她欺负人的份。”
柳雁没想到家翁连这事都想到了,可无论如何,至少是放下了这桩大心事。
晚上吃过团年饭,齐存之听见两人抱了一箱的烟火回来,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没说。罢了,年轻人,就当他们童心未泯。只是小两口一起玩烟花,想想也好似不错。见他们两人恩爱,他又想起亡妻。
以前有儿子陪着过年,而今儿子有了儿媳,这种隐隐泛起的孤家寡人的感觉真要不得。同两人絮叨了一会,他便说道,“你们若要赏灯玩烟火就去吧,不用陪着。”
两人要陪,也不想丢下老父,齐存之可不想,转而找同僚饮酒去了。
齐褚阳和柳雁便去外头赏灯,赏灯回来回院子放烟火。
点燃一根炮仗,在天上轰隆炸开,算是开了个好头。柳雁点了一支细长烟火,蹲身瞧着那千树万树梨花开般的光点,看得欢喜,“也不知前人是怎么做出这样好看的东西,真聪明。”
齐褚阳低头看去,只见那绚烂烟火如花散开,光芒映照在她脸上,明艳动人。美眸含笑,似含星带月,嫣然一笑,便觉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美的面庞。
柳雁眨眨明眸,“齐哥哥你总往我脸上看做什么?”
齐褚阳笑了笑,“好看。”
柳雁抿抿唇,“嘴越发甜了。”她又鼓腮质问,“难道我往日不好看么?”
“都好看。”齐褚阳趁着四下无人,在她粉如桃红的面颊上浅浅亲了一口。
柳雁心头一跳,瞧着这俊美如画的男子,只觉世间万物静止,鼻尖近在咫尺,探之可及。微微探头,在那微凉唇上回了一吻。
齐褚阳没想到她这样大胆,凝视相看片刻,俏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