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晨一开始还能跟上乔鑫的节奏,不过很快他就开始专心挑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吃了。司骁骐听了一会儿发现萧晨闷头不响地吃饭,于是说:“萧晨,你说公司设在城东好还是城西好?”
“啊?”萧晨噙着一嘴的花生米从碗里抬起头。
“得有个办公地点,要不没法注册,你说在哪儿合适?目前我们比较中意城西。”
萧晨抓过一张餐巾纸来抹抹嘴,司骁骐的公司他本来就不想管也根本管不了,那些东西他听都听不懂更不要说提意见了。万一说错了话、出了个馊点子,贻笑大方倒是小事儿,给人带沟里了那才是罪孽深重。
“我不懂,你们自己定。”
“萧大夫,这好歹是你家的生意,你倒是上点儿心啊。”乔鑫冲司骁骐挤挤眼睛,笑嘻嘻地说。
“我家的?要不咱俩聊聊胸腔导流管的问题。”
司骁骐果断地把整盘子宫保鸡丁都拖到萧晨跟前:“来,吃你的饭。”
等一餐饭结束,司骁骐把车放在乔鑫店门口的停车场,带着萧晨慢慢往回溜达,走了没多久萧晨忽然说:“司骁骐,你客运公司有多少车?”
“呦,开始查账啦?”司骁骐嬉皮笑脸地说,“来,我给你报报。”
萧晨专心地听着,司骁骐口沫横飞地把公司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方向讲给他听,说到高兴处就手舞足蹈几乎要蹦上机动车道。
“司骁骐,”萧晨皱着眉打断他,“你公司为什么有至少三分一的车和人都不是你的?”
“那个啊,”司骁骐皱着眉有些无可奈何,“那些人都是老孟的,我接了他的线,就把他的车队也一起接下来了。人家也说了,手底下的人也要吃饭啊。”
“这样好吗?”萧晨有点儿担心,“我是不太懂这个,不过你开个新公司,里面将近一半的人都不是自己人,会不会有问题?”
司骁骐咂咂嘴:“这种情况肯定是有问题的,绝不是长久之计,但是目前来说我用老孟的车和人也是不得已,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成本。车队一开始挣不着钱,得先打点这一路的各个部门,得熟悉沿途的情况,还得联络两边的运输局,因为这条线算是转包……总之很麻烦,等这些都解决了,你还得给车做保养吧,还得给人家司机发工资吧,还得租场子挂客运站。所以啊,想见到回头钱得明年了,那七百多万,除了注册金剩下的大部分都扔在这里面了。”
萧晨默不作声地听着,越听越觉得真是难。他叹息一声:“真难啊。”
“挺麻烦的,不过倒也不难,”司骁骐笑笑说,“这些我很熟悉,从小我就看着我爸爸做这些,我了解这个行业,我也喜欢这些。喜欢就不难,再难也会坚持做下去。”
“风险很大啊。”
“当然大了,”司骁骐轻轻笑了,“但这样多刺激,四平八稳的买卖没意思。摊煎饼也能挣钱,可每天就在那里画圈儿有什么劲儿?我就喜欢跑路,开着车在路上,风景永远在变,每天的日子都不一样……我喜欢这种冒险。”
萧晨没说话,他能理解那种感觉,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很像站手术台,面对的每一个病例都是全新的挑战。将柳叶刀握在手里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次冒险,只是自己的赌注是健康和生命,只能赢不能输。
“萧晨,”司骁骐说到高兴处,忍不住手舞足蹈,“你看,等一切都顺了,明年吧,明年我开车带你走一圈儿内蒙。你休年假,咱们八月份去草原,不去那些人山人海的旅游景点,我带你去那些风景好又没人的地方。”
萧晨想想那画面,也笑了,他点点头说:“好,明年你带我去内蒙。”
***
八月底的时候,司骁骐的新公司已经开始带着车队试跑了,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回到家里手机也响个不停。有时候萧晨听他在电话里跟程子说里程、说油耗、说过桥费什么的,就知道程子华应该已经开始带车了。中间有三天司骁骐压根就没回家,亲自带着赵宇新走了一圈儿安海到建水线,回来兴致勃勃地跟萧晨说这条线连接了好几个新开发的旅游景区,将来一定很赚……
萧晨听着司骁骐一点点勾画他的安捷,他有时候想司骁骐已经不再是一只死小鸡,成天趴在草垛上咯咯咯地磨嘴皮子。现在的司骁骐是一只蜘蛛,盘踞在一个极其错综复杂的网络中央,控制着每一条线路的走向。
什么时候他才会像他的名字一样成为一匹骏马呢?肆意驰骋奔跑。
萧晨对那一天还颇有些期待,所以他饶有兴趣地听司骁骐絮絮叨叨,也乐于见他每天忙得团团转。事实上萧晨自己也忙得晕头转向。
七、八月的夏天,都市里的人夜生活非常丰富,加之天气炎热,大家的脾气也不太好,每天的都有醉酒闹事、打架殴斗致伤的,尤其是夜里,萧晨算了算平均每晚要缝六、七个脑袋,他的白大褂每天都沾着血渍,都快换不过来了。
于是萧晨觉得自己跟司骁骐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甚至更糟,两个人白天基本碰不上面,等到了晚上,两个人都累的倒床就睡,完全没有剩余的精力去想别的。可是每天早晨,在对方的怀里醒来时又觉得分外充实,觉得生活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各自有各自的事儿,可目标总是一致的。
月底的时候,萧晨去找了温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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