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不亮，云莘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一掀被子，外头的冷气和被窝里的热气相冲突，让云莘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听见炕上的动静，正在烧火的杨慧兰拍拍手撩起门帘子走了进来，见云莘穿衣服，忙道：“咋的起这么早？”
云莘笑笑，见云萍还在睡着，轻声道：“娘，我今儿个得跟大哥一起去山上砍柴火呢。”
杨慧兰一下子想起来，便上前帮着云莘穿好衣服，又从炕下的薄皮箱子里拿了件黝黑色的大袄子出来，递给云莘道：“来，今儿个外头冷，你把这袄子穿上。”
云莘点头，接过来穿在了身上，袄子是粗布做的，里头塞的也不是棉花，而是一种絮状的叶子棉，都是秋天的时候杨慧兰去山上捡回来自己弹的，也缝进了里面，虽是比不上软和的棉花袄子舒服保暖，却也聊胜于无，能挡得住一点寒风。
云莘拍拍身子，笑道：“娘，你看我穿着好不好看？”
杨慧兰笑着点点头，上前给云莘整理着衣领，“好看，我幺儿穿啥都好看。”
云莘抿着唇笑，她生的明眸皓齿，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瘦的脸上一点肉都没有，皮肤也是偏黄色，只是余下一双滴溜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惹人喜爱。
云萍起了身，穿着衣服道：“小弟长得好看，就算是穿个破袋子也好看。”
云莘忍不住抿唇笑起来，杨慧兰笑了笑，道：“你大哥把水都打回来了，赶紧去洗洗，吃了早饭就该走了。”
云莘点头，掀了门帘出了屋子，外头的正堂里，云森正往盆里倒着热水，热气腾腾的水浮上来一缕一缕的雾气，将云森硬朗清秀的面庞氤氲开来，十分的诗意。
云莘看着有些愣了，云森抬头，见云莘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笑道：“小弟咋了，看着我干啥？”
云莘笑笑，“也不知道以后是哪家的姑娘能这么有福气的做我的大嫂？”
云森面上染了一抹红色，杨慧兰掩着嘴笑，伸手轻拍了一下云莘的后背，“赶紧去洗脸去，小孩子家家的，尽说些大人……”
云莘嘻嘻的笑了几声，走了过去就着热水洗了脸和手，又拿了一旁的汗布擦了擦脸，这才急忙凑到锅边去看，“娘，你做啥呢？”
杨慧兰笑了笑，往锅里添着柴火，道：“这是兔子肉的第二遍汤，我再给煮一煮，等以后早上拿出来喝一碗。”
云莘点点头没做声了，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穷人家的饭菜，从来都是一点点都不舍得浪费的，就比如这只兔子，若不是云森强烈要求留下来做过年的菜，杨慧兰肯定是舍不得吃掉，而是要拿去卖了的。
如今留下来做过年的菜，杨慧兰便将兔子肉拿出来煮，第一遍的汤很浓，煮了一大锅留下来吊在屋檐下，一晚上就冻成了块儿，等到以后炒菜，就用勺子挖一小块放进去一起炒，不用放油，还能让菜沾上点荤味儿。
第二遍第三遍的汤煮出来，便留着每顿饭当做菜来下饭，直到这兔子肉被煮的透透的，才能拿块粗盐，放一起腌着，等到过年的晚上，切一小块拿出来炖菜吃。
一只兔子便是如此节省，云莘看的心里直叹气，想起昨天自己攒下的五个铜钱，云莘心里有了目标，第一步，便是要先攒钱，等到攒够了能带着娘亲和大姐大哥独立生活的钱，就彻底的脱离出去，然后就可以专心的致富了。
云莘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杨慧兰见了，道：“幺儿，不是要跟你大哥上山去？赶紧吃了饭，吃了饭就走。”
云莘点点头，云萍从灶膛里拿了几个小地瓜牙子出来，又拿着碗从锅里装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出来，道：“赶紧来吃饭。”
云莘和云森吃了地瓜喝了肉汤，便拿上绳子和斧头出了门。
一路出了门上山，云森吐着白气，“小弟，累不累，咱们不用去深山里，就去半山腰上就成。”
云莘笑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不累，我力气大着呢。”
云森嘿嘿的笑了几声，又道：“小弟，昨天晚上，大哥想了半宿，你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有道理，只是爹他……再怎么样也是咱们的爹，咱们做后辈的，哪儿能去跟长辈呛声，自古以来孝字当先，不管干嘛，都不能越过了这个孝字去。”
云森说着，慢悠悠的往山上走，云莘听着云森的话，心里欣慰了一些，云森如今能这样说，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只是古代根深蒂固的思想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
云莘吸了吸鼻子，道：“大哥，我也知道孝字当先，可是古人说的这个孝，并不是愚孝，你想，爹对娘有没有责任？对我们有没有责任？他一点点责任都不想尽，只是想着从我们这里去拿，娘亲活该养着他吗？他都三十二了，有手有脚，为何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娘亲已经很可怜了，爹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是没有办法将他当爹一样看待的。”
云森听着云莘的话，叹口气，“小弟，你说的我都懂，容我在想想。”
云莘看了看云森，道：“没事的大哥，咱们慢慢来，以后日子还长着，爹要是能改好了，咱们一家子一样好好在一起。”
云森笑着点点头。
两人上了半山腰，砍了些柴火，云莘将树枝子都整整齐齐的砍成一样长短的，然后拿着绳子捆好，兄妹俩一人一捆的背在身上，便准备往镇子上去，卖了好回家。
正往山下走着，云莘就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