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陈五在后头很不厚道地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戴祺这老小子瞧着窝窝囊囊的,这手段也太能耐了吧,瞅瞅,连干闺女都收到德音坊来了!
戴祺严肃着面孔,面色微沉:“还不快放下火钳!一个女孩子家,疯疯癫癫的,都成什么样子了!”真是把他老脸都给丢尽了!
陈五闻言都快乐翻了,摸了摸下巴暗中想道:这姓戴的居然还玩儿假正经啊,不实诚。
“老爹?!你咋来了啊?”陈二妞呼哧呼哧地跑上前来,笑容可掬地拍了拍自个儿老爹的肩膀。
啊?这声音,颇为耳熟啊……
隐隐觉得不妙,陈五那两只眯缝着的绿豆眼睛此刻终于睁大了起来。
陈五揉揉眼睛,见来人是自个儿亲闺女,脸一下就涨红了:“嘎!二妞子!你跑这儿来干啥呢?”
陈雪莲跺了跺脚,赶紧将之拉到角落里,埋怨道:“哎哟老爹,我不都说过了嘛,这么多人瞅着呢,什么二妞子不二妞子的,叫雪莲儿!”
“哎哟我的雪莲儿啊,你咋上这儿来了呢!”陈五老脸皱成一团,欲哭无泪。
陈雪莲得意地瞟了瞟过时的陈五:“老爹,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在搞同窗聚会呢!”
同窗……
陈五心道不好,忙环顾四周,见林福儿拎着一小姑娘笑眯眯地走上前来,礼貌地道了个万福:“陈叔好。”
“咳咳……好,好。”这下声音都蔫儿了。
陈五只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眼神涣散地软在地上。完了,完了,连知县夫人都在这儿呢!不过知县大人也来了啊……
“我的天,都是自己人呢,快别闹了别闹了啊!”陈二妞眼里精光噌噌地闪烁着,想到这会子张含露还跟人家干仗呢,人萧梦瑶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于是扶额赶紧满场子救场去。
揉了揉脸。林福儿尴尬地笑笑,转眼却见一人阴沉着脸狻
青衫磊落,挺拔如松。半是疏冷半是倨傲。
这是……王詹。
林福儿干笑了几声。正欲上前腻歪几句,却又瞬间清醒过来——如今他们夫妻二人在外面,无奈不能公开各自的身份。
“知县大人!”
陈二妞正拉扯着张含露停手,听见动静暗道不好。回头见来者只觉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面色绯红的张含露连忙丢掉手里的家什,闷头闷脑地不说话。只管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知县大人……”萧梦瑶痴痴地盯着王詹,想着她今日差点名节不保,遂无助地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幽幽地哭了起来。
王詹叹了口气。瞧这摊子烂的。
扶额,不忍直视。
至于萧梦瑶这般幽幽怨怨的美人儿,王詹真是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知道什么叫碍眼吗?
闹成了这副样子。女学生们便再也没有玩耍的心思了,尤其在听说德音坊其实是个高档的妓/院之后。遂纷纷面红筋胀地闹着要离开。
就算是离开,姑娘们也是带上了轻纱浅露,然后踮起脚尖儿往熊耀群与李攀的靴子面儿上狠狠地点去。
谁叫他们骗自己来这种花街柳巷的地方了?!
在场所有姑娘们都觉得这二人罪大恶极,万万不可饶恕。
连最温吞寡言的孟晓寒也往他二人靴子上跺了几脚。
颇有几分不欢而散的意味。
姑娘们皆鱼贯而出,唯有林福儿远远地落在最后,低眉顺眼地等待着夫君大人的审判。
等等!还不知道谁审判谁呢!
她是不知者无罪,倒也罢了,可王詹怎么还领着这么大群饥/渴的老爷们儿来这儿呢?!指不定背着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林福儿也不走,只管一味地拿眼睛瞪王詹。
王詹心下也火着呢,遂睁大眼睛与之对瞪。
见林福儿傻站在那儿没有要走的意思,县丞周绍桓也疑惑了:“这……这位姑娘,为何不回家呢?”
他嗓音圆润,脾气温和,笑容晏晏,倒是个极其儒雅的君子。
也非常能让女子对其心生好感。
王詹忙将附耳护到身后,沉着面色冷笑:“我的夫人,需要旁人来置喙吗?”
他的夫人?!
周绍桓晃晃脑袋,他没听错吧,这就是传说中的知县夫人?怎么这么……平庸啊。
跟方才那几个娇贵美貌的闺阁小姐相比,她整个儿就是个小丫鬟啊!
林福儿见此便暖暖地笑了,却难得不多言一句,只躲在王詹宽阔的肩膀后捂上嘴偷着乐呵。
木强则折——女人嘛,该小鸟依人的时候还就得小鸟依人。
林福儿娇娇软软的拥抱不禁让王詹心旌荡漾,面色也晴朗了许多,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既然福儿这般懂事,知道在外人面前要给他面子,那么他也不介意给林福儿一个体面。
至于她跑来德音坊的事情,瞧着也是误会,就是要算账也回家算好了。
想到这块儿,王詹便淡笑着将这位“传说中的知县夫人”给引荐出来。
福儿遂施施然走了出来,福着身子挨个儿地见礼。
而她的懂礼节知进退,也让县衙里的幕僚们连连赞叹。
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唯有侯三满面青紫,眼神阴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不会这么算了的!!
一番客套后,王詹便以送福儿回府为由,早早地离了席,与之并肩执手走出德音坊。
刚走到德音坊的门前,便见一干净瘦削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