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禄儿所愿。
郑氏挎着一篮子鸡蛋,眉开眼笑地往张府去了。
只可惜还没进府就被张府的下人撵了出来,鸡蛋也滚了一地,砸了个稀巴烂。
“没天理了哟……”,郑氏一不做而不休,干脆一屁股坐在张府门口,扯着裤腿子上的鸡蛋清,淌眼抹泪儿地哭嚎起来,“瞎了心的张家呀,居然敢对县太爷的丈母娘无礼,杀千刀的呀!”
街坊们渐渐朝这儿围拢,听了这话谁都忍不住想笑。县太爷的丈母娘?还有这档子事儿?青陵县谁不知道县太爷是个单身汉,单身汉又哪儿来的丈母娘?!此妇多半是在胡扯。
看着众人异样的目光,郑氏轻蔑而高傲地挺了挺胸膛,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她可是县太爷的丈母娘,张家居然敢对她无礼,就是闹大了她又怕什么?!
“你这泼妇——”张府的一个下人忍不住骂道。
“张家家大业大,却只晓得欺负我一个可怜的女人咧……”,郑氏双手拍着大腿,继续抹着眼泪,“我来这儿不过就想见见亲家太太,凭什么他张家把我给拦在外头……没天理了喂!我要让我女婿给我做主喂!”
这话把张家一个白胡子下人气得直打颤,直捂着颤抖的胸口,指着郑氏道:“你这泼妇,休要胡说!”
郑氏一翻白眼儿,所幸翘起了二郎腿:“老娘不是泼妇,老娘也没胡说!是真是假,要是不信就去问问我亲家太太,要不就跟我上公堂见我女婿!”
郑氏的底气可谓是足足的。她才不怕把事情闹大呢。
其实在老早之前郑氏就从三姑六婆的嘴里听说了那张家三小姐死缠着县太爷不放手的故事。
不过以前郑氏倒没放在心上过,那时候她咋知道自个儿闺女有这么大的魅力,居然能把县太爷给钓到手!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她家大闺女和县太爷的婚约都定下来了,她还怕什么?!
郑氏趾高气扬地站起身来,利落地甩了甩衣袂上滑滑腻腻的蛋清儿,十分厉害地笑了笑:“我也知道,你们张家小姐对县太爷有那个意思,以前我是管不着,可现在县太爷是我闺女的男人了,这事儿就不能不管!嘿嘿,若是张家小姐愿意给县太爷做小婆娘,那也只能做个三奶!”
至于禄儿给她姐夫做小的事情,郑氏这会儿放聪明了一下,忍住嘴没有明说。
却说此刻张府内院。
张家三小姐张含霞正病歪歪地倚在美人靠上,忧伤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与凄楚。
“只恨此生与王郎无缘……”正哀叹着,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手上的锦帕。
一旁,张含露忙为她递上一碗清水,眼里藏着万分不忍:“三姐姐,快漱漱口吧。”
张含霞看着锦帕上的鲜红,眼神痴痴地感叹道:“罢了,罢了,如今我活着也不过是捱日子了……”
“姐姐……”张含露只上前默默握住张含霞的手,她们姐妹的脾气大相径庭,又非同一房的孩子,但二人感情却极好,此时此刻她便干脆将“三”都省掉了。
张含霞手中攥紧了锦帕,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凄惶的笑容,衬着病容,愈发显得妖异:“上邪!我张含霞此等品貌,如何会接二连三地败落,先是丫鬟,再是一个杀猪人家的女儿……我,我不甘心啊!”
“姐姐,你放心,你想要的,阿露一定帮你!”张含露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张府门外。
只听“吱呀”一声,从里头走出一位被丫鬟簇拥着的明艳少女来。
此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生得一副上等的容貌。
她的轮廓与气质不像南国佳人那样娴静娇柔,也不似北方佳丽那般高雅端和,反而多了胡族美女那般的张扬率性、豪迈大气。
只因此女年纪尚小,身量不足,便在那十分的天生媚骨中糅合了一分稚气,一分狠戾,还有一分掩藏于眼角眉梢里的威严。
只见她朱唇轻启,冷冷地呵斥着张府门前的下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让一条疯狗跑到张家门前狂吠!还不给我打杀了!”
张家下人们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训斥得面如土色,却都只是低着头,连一口大气都不曾出。
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这位小姑奶奶有多不好惹。
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暴躁顽劣的小祖宗了,还被府里几个下人暗地里叫做“小辣椒”。
而这几个背地里议论她的下人,在三日之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也再没有人敢挑战她的威严了。
她如今还不到十五岁,就已经从暴躁易怒的“小辣椒”成长为一尊气场强大的“活阎罗”了。
“你就是张家三小姐?”不知道咋回事儿,郑氏突然感觉脊背一凉,舌头也变得有些打结,憋了好久才生生咳出一句话来。
少女冷冷地瞟了郑氏一眼,看着她那邋遢样儿就笑了起来:“就这么个下作玩意儿,也配提我家三姐姐?!”
郑氏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渗人,心里也随之突突的——难道这不是传说中那个死缠烂打的苦情三小姐?
一旁有人小声道:“这位是张家三小姐的堂妹,张五小姐张含露。”
郑氏被张含露的气势吓得腿肚子发软,直结结巴巴地嚷着要见亲家太太。
张含露负手而立,双眼微微眯起,冷笑道:“哦?亲家太太?我倒不知道,张家何时与你们家结亲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