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杀猪林家那两个遭采/花贼掳走的闺女让衙差给送回来了。
消息在很快便在城西炸开,街头巷尾的三姑六婆那饶舌的天性也仿佛被激发,纷纷对着杀猪林家紧闭的大门指指点点。
“听说……那杀猪林的俩闺女都是被那起子丧尽天良的采/花大盗给抓去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又生得花骨朵儿一般,平白摊上了这事儿,着实可怜见儿的。”一位年长的婆婆叹道。
“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林家那小丫头成日间妖妖调调的,不成体统,又怎么会招惹了采/花贼来!”年轻的妇人刻薄地看了看林家大门,说话间无不轻蔑。
人群中一个猥琐的汉子突然嘿嘿地笑了笑,舔舔嘴唇道:“也不知道这两姐妹失了清白没……”
在场的人闻言皆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无论林家这两姐妹是否真的被强人玷污,今后她们嫁到好人家的机会都已经微乎其微。
虽然这话残酷了些,可却是世间的真理。
一些精明的妇人也赶紧将林家闺女的名字从儿媳妇名单上剔除。
“我可怜的闺女哎,”郑氏在院子里揉着二闺女林禄儿的脑袋心肝儿肉地哭了起来,自家闺女就这样坏了名声,也不知道今后还嫁不嫁得出去,“杀千刀的采/花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娘……”,林禄儿被郑氏抱在怀里揉搓,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郑氏,声音奶猫儿一般娇弱,她咬了咬红艳艳的嘴唇,“我,我并未……并未被人玷污呢。”
郑氏听禄儿这样说,便愈发觉得二丫头可怜可爱,平白没了清白名声更是不值,郑氏只觉心中一酸,直把平日里掐尖要强的性子褪了大半,将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俱都流了出来。
林万全作为一家之主,平日里又净做些杀猪宰羊的差事,此时,虽然心疼两个闺女无端没了好名声,却也并未将悲恸表露在脸上。
他只看着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大闺女,问道:“福儿,你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林福儿闻言抬起头,直愣愣的眼光里略带着几分茫然:“我……我……我……”
郑氏顺手抄起小杌子朝林福儿砸了过去,冲林万全吼道:“你还问她做什么!你看她,成天傻了吧唧的,吃那么多好东西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生了一身贱肉,还不长一点子心眼儿,身为姐姐不能护妹妹周全,还让我可怜的小禄儿平白没了干净名声!都是这个灾星惹得!”
郑氏是干惯了粗活儿的,准头极好,手上也有几把子力气,小杌子这般狠狠地砸了过去,只见林福儿几个趔趄便摔在了地上。
“月娘!福儿也是受害者,她不过一个小女孩儿,虽说是姐姐,也只比禄儿大三岁罢了,你又何苦这般作践于她!”林万全也火了,福儿虽然憨实了点儿,到底是自家闺女,不仅干活儿任劳任怨,还能吃苦受累,吃穿用度从来不像禄儿那样挑肥拣瘦的,这样一个好闺女,怎么能说砸就砸。
“我,唉,我这不是着急嘛!”郑氏脸色一白,知道自己方才失了轻重,又不愿拉下脸来,只得搂着她的心肝儿肉哭喊起来,“我的禄儿,我可怜的禄儿哟!我郑月娘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哟!”
林万全赶紧捂住了耳朵。这时,只见林福儿晃了晃身子,扶着着流血的额头,双眼发直地看着郑氏:“那个……娘……我是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吧?”
郑氏被呛得一愣,下意识地蹙起眉头捂着胸口冲福儿吼了起来:“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女!”
正待郑氏大发雌威,林万全却干脆将福儿架起来往屋里推,还不忘嘱咐:“赶紧回屋上药……”
林福儿被连推带赶地送回了屋,听着郑氏的叫骂声,在榻上懵懵懂懂地坐了半晌,茫然的眼神这才有了一点聚焦,只见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狭长的双眼里闪过一道清明的光。
“我这是……穿越了?”
老人说傻人有傻福。
奸商林小福不信。所以现在,老天惩罚她,从一代精明强悍的女boss变成了一个脑袋迟钝反应木讷的傻大闺女。
可悲的是,当她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然过去了三天的辰光。
是的,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而在这三天里,她就跟个傻子一般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活着。
若不是方才郑月娘那“当头一击”,她那钝钝的脑子估计还陷在迷茫懵懂中醒不过来。
不过……虽然这副身体资质鲁钝而且天资极差,记性不好,眼神不好,耳朵不好,脑子迟钝,反应慢半拍——可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林福儿蹑手蹑脚地扒开窗户,小心翼翼地吞吐着陌生世界的空气。
第二天。
天还没亮。
可鸡叫的时候林福儿就醒了。
“你跟那儿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赶紧收拾起来干活了!”郑氏见林福儿坐在榻上捧着衣裳发呆,半天都没个动静,她这当娘的只觉得脑袋突突的,太阳穴快要炸开似的。
“我……”林福儿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擀面杖给钉在了榻上。
面无表情。
半晌,林福儿才迟钝地挺了挺身子,淡定地往脸上抹匀了白花花的面粉。
准备穿衣。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里的衣裳,她不知道怎么穿。
枣红枣红的衣裳,衣领子上还绣着鲜紫色的杜鹃花,紫色花朵旁还长着绿油油的叶子,林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