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个丫头人小,我处处的不放心,你们卖猪卖羊的钱,拿来奶给你们收着吧!”
就说姚老奶怎么忽然对她姐妹几个好声好气了,原来是惦记着她们刚卖了猪和羊的钱啊。姚三三跟姚小疼换了个眼色,姚小疼脸色平常地说:
“奶,你整天忙,不用你操心咱们,咱们都大了,能管好自己,也能管好家里的钱。再说这钱,咱过了年要再买小猪,还打算买两只母羊,开了春,化肥农药都得买,羊当初是三三买的,卖了钱,留着她跟小四交学费。”
姚老奶把手里包的饺子往拍子上随手一丢,板着脸说:“我刚一开口,你就有一百句话等着我,你还有没有理教?你几个丫头也太不懂事了,你爸妈不在家,好容易卖两个钱,你就打算着全给花了不成?拿来我收着!你爸临走时,叫我管着你们,这钱我不帮你们收起来,还不叫你几个丫头全败霍光光的?”
“奶,大姐也说了,这钱要拿来买小猪,买化肥农药,不都是该花的吗?咱们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分也不敢乱花,除了正当用的花销,等咱爸回来,卖猪的钱肯定一分不少交给他。咱们先自己管着,你就擎放心好了。”姚小改不紧不慢地说。
“不乱花?你几个丫头,整天割肉买鱼,给自己做衣裳,别说你那个穷家,多好的家底子也叫你们败光了。”姚老奶说着抬手一指小四的新罩褂,“这又买新褂子,当我瞎了呐?你家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说什么卖羊的钱是三三的,养你这么大,给你吃给你喝,你挣钱不给家里,还想自己攥钱,全是些无用不孝的东西!”
姚老奶说着就开始拍面案子,姚二婶坐那儿没动弹,也没说话,笑嘻嘻地看热闹,姚三婶开腔了。
“三三,你奶也是为你们好,她是怕你们年纪小,关心你们。”
姚三三没搭理三婶,冷眼看着姚老奶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跟她急,反而觉着好笑,就笑笑说:“奶,咱给小四买个罩褂有啥不对?大过年,二婶三婶不也给小孩做新衣裳吗?你说一千道一万,无非就是叫咱们把钱给你,别说咱们手里没多少钱,真要有多钱,存银行里还给涨利息呢,叫你管着你操心挨累,也不划算。”
“你说你,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整天就你事多!”姚老爷子好容易数落了老伴儿一句,姚老奶一下子爆发了。
“我事多?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老大这一家子?老大也是个可怜虫,摊个女人不济用,左一个丫头右一个丫头,没个男孩不说,家里穷得叮当响,我还不是想帮老大攒两个钱吗?我给她管着,我有什么便宜占?我还能自己花了?”
“大过年的也不安生!”姚老爷子恨恨说了一句,拿老伴儿根本没法子。
姚三三把手里的一个饺子包完,就拉着小四说:“奶,爷,咱回去了,省的在这儿咱奶生气。”
“早回去睡觉也行,明早晨还来吃饺子。你奶就这个脾气,说你们几句也是想你们好,一家人别弄生分了。”姚老爷子吩咐。
姐妹几个就站起来,拍着手上的面粉往外走,正好姚二文从外头跑进来,擦着三三肩膀钻进屋里,笑嘻嘻地往火炉子跟前凑。柱子紧跟着进来,一声不响地抓了把花生,拿去炉子上烤。姚三三本来也没在意,二文却忽然盯着她看了一眼,挑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姚三三懒得理会二文,跟着大姐二姐出了门走家。年关这几天冷得厉害,从火炉子屋里一出来,浑身冷飕飕的,姚三三不由得往大姐身边靠紧点。
“大姐,咱明天还来不来来?”姚小改问。小四一听赶紧说:“大姐,咱干脆别去了,我不想去。”
“还是来吧,明天初一咱该来拜年的。要不来,奶又要添了个理由说咱,咱不能叫她拿住理。”姚小疼说。
“旁人的心眼子长在当中,咱奶的心眼子长在胳肢窝,偏心大劲儿了。”姚三三说着自己也笑,“咱就别接她的茬,看她能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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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冷,家里也没生炉子,姐妹几个一回到家,就早早洗漱了上床捂被窝,说了会子话。大人不在家,她们也不讲究守岁啥的,被子捂热乎了,就都睡下了。
姚三三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心里寻思着往后该怎么办。
她目前能想到的,就是想法子多挣点钱,要是能攒下一笔本钱,等初中毕业,她打算做点生意什么的。钱不是万能的,但姚三三一心想成为不缺钱的人,不能让姐妹四个因为钱犯难受欺压,更不能因为钱被谁左右了婚姻。
姚连发有些事,真是穷的缘故,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穷得作践闺女。他也幻想着有一天能发达富裕,却只是一味地幻想,做不来实际的事情。说白了,这些年,他的心思全寄望在那个不存在的儿子身上了。
姚三三想象着,像姚老奶那样的人,最痛快的,莫过于能随手拿一堆钱砸得她服服帖帖,叫她再不敢说那些气人的话……
朦朦胧胧间,姚三三忽然听到了外头有什么动静,先开始有人喊什么,然后声音近了,似乎离她家十分近,清楚听到有人喊“救火”,姚三三吓得一激灵,赶紧坐起来,姚小疼随即也坐了起来。
“三三,外头怎的了?”
姚三三家的房子小,只有靠南墙一个小小的窗户,早已经用木板钉死了,看不到外头,门缝里似乎透进来异乎寻常的亮光。姚三三一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