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凉,下了霜,就没法子再收泥鳅了。姚三三不免有些沮丧,就算是她要上学,只能在星期天收,也还是能有些收入的。这天一凉,泥鳅都钻到深深的淤泥里去了,她这部分收入可就没有了。不光是泥鳅,就连乌拉牛也钻进泥里,进入休眠状态,乌拉牛也不能捞了。
姚三三一点也不喜欢冬天!
然而她很快发现,鲍金东却找到了新的挣钱路子——他逮野兔卖。秋冬时节,野兔没了青纱帐的掩护,更容易被逮到,当然,野兔跑得快,习性警觉,不是那么容易捉到的,鲍金东居然学会了下套子。姚三三头一回见他拎着两只野兔去卖,那个羡慕呀,这是野味,比家养的兔子还值钱的。
这个鲍人精,他怎么还会这个?于是姚三三就缠着鲍金东教她逮野兔。
“没法子教你,我二爷爷会这个,他一块教我跟金来,金来学好几回了,他下的套子,基本上都落空;我下的套子,有六七成都能逮到。”鲍金东说的二爷爷,应该是他本家近房的长辈,姚三三一下子也找不清到底是哪一个。
初冬的田野十分辽阔,一眼望去,新种下去的小麦苗稀稀疏疏,露出的地皮比小麦苗多,还有就是一片片裸.露泥土的茬口地了。花生和棒子茬种了小麦,地瓜茬却要等到来年春天种花生、春棒子之类的。
没了高杆农作物,视野变得十分开阔。苍蓝的天空下,几个乡下孩子正在大片的田地里追逐嬉闹。
姚三三领着小四,两条尾巴似的跟在鲍金东后头,一块玩的还有鲍金东堂弟鲍金来、小弟鲍金成、堂妹小柳,一群人在初冬的田野里乱窜一气,到处找鲍金东所说的“兔路”。
“瞧见没,你得看兔子屎,看兔子脚印,这样能找到兔路。没受到打扰的野兔它走原路返回,你悄悄在它走过的路上下套子,等它回来,就很容易套住了。”
鲍金东说着熟练地打了个活绳结,巴掌大小,一头插了个木橛子拴住。
“这就能套住兔子了?”姚三三赶紧问。
“也不一定,一多半的机会。兔子要是受到了惊吓,比如被狼狗追了,它不一定就原路回来。还有,比如被你们这一堆累赘惊吓了。”
“你才累赘,伤人自尊啊!”鲍金来首先不乐意了,他据说学了几回,下的套子连根兔毛都没套住。
“你不累赘就动作快点。走,去看看能不能堵兔子洞。”鲍金东手一挥,领着一小队尾巴,满田野里找兔子洞。他们先是在一个坟堆找到了,呃……在这地方闹腾总不好吧,便继续找,又在一处草坡上找到一个隐蔽的小洞口,鲍金东指着说:“看见没,这有一个。再往旁边找找,应该还有两三个洞口。”
所谓狡兔三窟,兔子的洞总是有四通八达的洞口。鲍金东领着一队尾巴,把找到的其它洞口用泥土堵上了,留下两个洞口,自己在其中一个洞口外等着,掏出一盒火柴抛过来,吆喝姚三三:
“三三,去那个洞口,点一把火往里头熏烟。”
姚三三便跑去另一个洞口,随手扯了一把软和的干草,点着了火,又抓了些潮湿的烂草压住火苗,立刻便冒出一股子浓烟来。姚三三把草塞进洞口,鼓着嘴吹火,使劲往里头熏烟,结果,熏了半天,也没见那头有动静。
“金东哥,牛皮吹破了吧?”姚三三笑嘻嘻地说他。
“是不是哪儿还有洞口?可能从旁的洞口跑了。要不,这只兔子就出去找食了,没在洞里。”鲍金东也不生气,“按说野兔子喜欢夜里出来,白天出来的少。”
“别给自己找理由了,反正你没逮住。”鲍金来也在一旁取笑。
鲍金东眼睛一斜,说:“我跟你打赌?我今天下的套子,明早一准能逮到一两个。”
鲍金东说,堵兔子洞其实算不上好玩,网野兔最好玩了,要有足够的人手,几十个人围成偌大一个圈,留出一面来张上鱼网,大家一起吆喝着撵兔子,慢慢缩小包围圈,圈子里要是有野兔,一准撞上网——“束腿就擒”。
鲍金东自己说,他几乎每个星期天都出来逮野兔子,几乎都能有收获。那时候野味还不像如今这么天价,一只大的野兔,就能卖十多块钱,就算小的,也是能卖上几块钱。
姚三三琢磨了好一阵子,也学着下过套子,用麻绳做套,用细铁丝做套,也不知是她套子做得不对,还是兔路找的不准,反正没有逮住过野兔。几回之后,她自己就放弃了,有些东西不是你不努力,是没那方面的灵气。姚三三便给鲍金东取绰号叫“兔子精”。
要是下了大雪,就更好玩了。野兔子、野鸡什么的,在雪地的脚印都能看清楚,可以用大网捉。不过下雪捉野物也没多么容易,野物在雪地跑不快,人也照样跑不快。反倒是水库里结了冰,极冷的天气,就会有冻死的野鸭子和大雁,离岸边近的话兴许能捡回来。
然而大雪天,他们上学可就要吃苦头了。姚三三一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入目一片闪眼的白,好大的雪啊!在当地,一个冬季总要下几场雪的,然而这么大的雪,还是少见,看那院子里的雪,都能没过脚脖子深了。
这么深的雪,肯定是不能骑自行车去上学了,就只能一步一个雪窝走着去。这一路走到学校,时间可就长了,姚三三生怕迟到挨训,便胡乱应付着吃了几口饭,就打算去上学。
自家做的布棉鞋是不能穿了,走一路非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