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外头暑气炎炎,弘福寺是个尼姑庵,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尼姑。刘七巧曾听说,还有两个老姨娘,在王爷死后,自请来了这弘福寺出嫁为尼。
古代妾氏的地位着实是非常低下的,为了年轻时候的锦衣玉食,晚年生活过的如此凄凉也确实得不偿失。刘七巧想起了看上去温和慈爱的老王妃,原来每个女人,对于阶级敌人一向都是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的。
不一会儿,贵顺就把那天晚上送往弘福寺的宣武侯家的下人都给喊到了敛房的门口。刘七巧站在台阶上向下面扫了一眼,神色镇定的道:“你们少奶奶醒了,我跟她没什么交情,如今她想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进去说几句话,你们谁愿意进去的,我去向少奶奶通报一声。”
此话一出,下面几个下人都吓的身子跟筛糠一样,几个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那周妈妈还被反绑着,嘴里的布条已经拽了下来,闻言便道:“这位姑娘可真会说笑,少奶奶都死了几天了,怎么可能活过来呢?你当我老婆子是三岁小孩子不成,这里可以庙里,菩萨们都看着呢,你在这边装神弄鬼的,也不怕遭报应吗?”
刘七巧听她说完,淡淡一笑道:“我可没说少奶奶活过来了,我只是说她醒了过来,原则上少奶奶还是死的,不过就是诈尸了。”刘七巧这话一说出,吓得下面跪着的几个丫头吓的尖叫了一声,几个人抱在了一团。一旁的丹桂急忙抱住了周妈妈,一张小脸吓的发白。
周妈妈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孙女,挑眉对几个丫鬟道:“少听她胡说,大白天的诈什么尸啊,还不就是吓唬吓唬你们胆小的吗?我老婆子不怕,我先进去见少奶奶去。”
刘七巧看了一眼周妈妈,点点头道:“周妈妈好胆量,那你跟我进来。”
贵顺拎着周妈妈进了敛房,刘七巧就这靠背椅坐了下来,指着秦氏的尸体道:“你跪下吧,一会儿少奶奶该问你话了。”
周妈妈虽然胆子大,但见了秦氏的尸体,难免心里还是有些发憷,便恭恭敬敬的在蒲团上对着秦氏的棺椁磕了三个响头道:“少奶奶,您有什么话就问吧。”
刘七巧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我问你,那日我去了之后,是谁给我梳的头发?是谁为我穿的寿服。”
周妈妈抬起头,看见发话的人是刘七巧,便知道她在装神弄鬼,一下子也就不害怕了,只拧脖子道:“七巧姑娘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就是了,我老婆身正不怕影子斜,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刘七巧听了,点点头道:“那你把我方才问的都说一遍。”
周妈妈回道:“那日给奶奶梳头的是翠屏,给奶奶换衣服的我。”
刘七巧拧眉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不给少奶奶梳头,平日梳头不都是你帮她梳的吗?”刘七巧在玉荷院当过两天差,知道周妈妈梳头好,平常秦氏都是指明了让她进去服侍梳头的。
周妈妈道:“我原先也是要梳的,翠屏说她服侍少奶奶一场,临死了也想为少奶奶出分力,所以她就说要为少奶奶梳头。”那天夜里黑灯瞎火的,周妈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既然有人愿意替她捧着死人头梳头,她也是求之不得的。
刘七巧点了点头,又问周妈妈道:“平常玉荷院外头,会不会有男的来?”
周妈妈想了想道:“小厮们不准进二门,一般都没人来,那天我休息,人不在院子里,也是后来小厮们来喊了,才进的院子,一家老小就都被抓了过来。”周妈妈说着,又挺起了胸脯道:“少奶奶这都死了五天了,王府就把我们这些人关着,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我们好歹也是从宣武侯府跟过来的下人,少奶奶在侯府也是惯受疼爱的,如今死了还要受这么天大的委屈,也太不是个道理了。”
刘七巧也不生气,任由周妈妈把话说完了,见她脸上神色倒是有几分诚恳,便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七巧我也跟周妈妈你实话实说了,你觉着,按着少奶奶的性子,是个会寻短见的人吗?上回少奶奶回娘家,听说你也是跟着去的,究竟在宣武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少奶奶才会突然晕了过去,周妈妈到底知不知道?”
周妈妈不是笨人,刘七巧提示到这儿,她顿时就茅塞顿开了起来,脸上神色陡然严肃,低着头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了。
刘七巧瞥了周妈妈一眼,笑着道:“玉荷院在少奶奶的打点下,上上下下都是你们宣武侯府的人,少奶奶又在你们院中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事情若是想赖到王府的身上,只怕不容易。实话告诉你吧,王妃已经知道少奶奶并不是自尽的,不过就是念着这一年你们在玉荷院中的苦劳,想放你们一马,识相的,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周妈妈跪在下头,虽然是大暑天,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整个敛房阴风阵阵。周妈妈低着头,慢慢开口道:“少奶奶那日回去之后,和二小姐有些口角,究竟说了些什么,奴才也不清楚。”宣武侯府待下人比王府严苛很多,下人惯是不敢说家主的任何一点点坏话的。
刘七巧心里慢慢有了些想法,秦氏回了一趟娘家,和秦二姑娘吵了一架,孩子就没了。之后秦二姑娘下午来探望秦氏,晚上秦氏就投河了。说秦氏的死和这秦二姑娘没关系,刘七巧可不相信。
“周妈妈,那你倒是说说,少奶奶和秦家的二姑娘之间,到底有些什么过节?我之前见过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