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春月的事情,哪里还敢跟人说呢,虽说她们两个是老太太赏的,可每日的避子汤是少不了的,这怀上了总是不好说的,我看她是打算瞒着,等世子爷回来,讨了说法再跟老太太和太太说呢。”
刘七巧在外书房就职的时候,和知书是待过一段时间的,是一个懂礼数的姑娘,能识文断字,这样的丫鬟在王府里也是不多的,能跟着世子爷做了姨娘,虽然比不得外面正头太太,但一辈子富贵荣华那是铁定有的,怎么也偏偏在这个事情上糊涂了几分?如今世子爷算是个鳏夫,当初老王妃对春月的处置是去母留子,那么以后就算春月的孩子生了出来,这王府也决计不会有春月这个人,那孩子多半会是记名在将来世子爷续弦的那位少奶奶名下的。而如今知书这情况却是难办了……
刘七巧想了想,只觉得这事情委实难办,若是说了出去呢,逃不过一碗落胎药。要是不说出去,那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以后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她这事儿你们院子里还有谁知道?”
“我估摸着秋彤应该知道,我都知道了,她是服侍过老太太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刘七巧只笑着道:“那你可别说,当时还是她跟春月一块服侍老太太的呢,春月都几个月了,她也没察觉出来,我看着她倒是一个没什么心思的简单人,未必会理会这些事情。”
这时候时辰也不早了,池塘上人来人往的小丫鬟们走过,刘七巧便辞别了绿柳,回了青莲院。刘七巧觉得,知书这事儿,是瞒不过去的,若是老太太知道了,见自己赏的人这么不老实,面上就先不过去了,赏一碗落胎药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能不能还继续在世子爷面前服侍着都还两说。但王妃却是再温婉不过的人,没准还能给知书一条生路。
谁知这晚上吃过了晚膳,知书果真就自己过来了。见青梅和七巧都在厅里伺候着,只跪着不敢说话。王妃最近精力不殆,很少管王府的事情,见知书这般举动,自然也是非常奇怪的。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青梅和七巧都是信得过的丫鬟,你和青梅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她们的面说的。”
知书原本有些吞吞吐吐,听了王妃的话也顾不得其他,只重重的叩了叩头,泪流满面道:“奴婢鬼迷了心窍,想着能为世子爷生下一男半女,就倒了避子汤,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还请太太赏了我一碗落胎药,奴婢已经知错了。”
王妃一听,心上也不由一动,自己的儿子能有子嗣是好事情,可她也清楚王府的规矩,这孩子是万万不能生下来的,续弦还未进门,就已经有了庶长子,这都是家声极差没有门风的人家才能做出来的丑事,恭王府是万万不能这样的。
王妃纠结了半日,只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从小就跟在世子爷身边,感情也定然是同别人不一样的,你若是能长长久久的服侍他,我也是放心的,可规矩就是规矩,你如今犯了规矩,我却不能手软,这样吧,你自己做个选择,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只能有一个留在王府,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知书方才说的慷慨激昂,可听王妃这么说了之后,顿时整个人也就愣了。原来她指望着王妃是个软性子的,兴许听说她怀有身孕,会格外开恩一把,所以干脆先把错处认在了前头,只等着王妃宽恕了她。况且她料定如今王妃自己也有了身子,断然不会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太太开恩,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不想离开世子爷,可是太太,世子爷已经二十二了,还没有个子嗣,奴婢……奴婢委实觉得可怜,奴婢是真心待世子爷的。”
王妃方才虽然狠下心说那一段出来,必定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如今听知书这么说,只觉得越发难受了起来,刘七巧知道王妃是个柔和的性子,想来被知书这么转来转去,又要转晕过去,她正打算开口接话,那边青梅却已经先开口道:“知书妹妹这话说的到奇怪了,这王府中那么多人,谁不是真心待世子爷好的?有几个丫鬟没心思要跟了世子爷了,不是我说,只怕一只手也数的过来的。那么多人之间,老太太偏偏挑了你和秋彤,这说明老太太觉得你是最知书达理的,就同你的名字一样,你如今背着主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先是老太太面子上没光彩,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头一个饶不了你的。”
知书一时被青梅数落的没话说,只低着头小声抽噎,想了想才开口道:“太太也是有身孕的,自然知道当一个母亲的心思,如今眼看着太太这就要生了,何必还要染上了这杀孽,倒是不好了。”
刘七巧方才听了青梅的话,已经觉得她战斗力爆表了,如今又听了知书这一席话,越发觉得这些从小在宅门中长大的丫鬟们,真真都是七窍玲珑心思,嘴巴就跟是暴雨梨花针的针筒一样,一张口就要飞出刺来的。
王妃被气得不轻,只歪在榻上捂着胸口喘出气,刘七巧这时也看不过去了,只冷笑一声道:“太太不必染上杀孽,这杀孽就由我来染罢了,我们乡下人,从来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犯了规矩再先,如今还说出这么些不着调的话。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来讨落胎药的吗?一会儿我就差人给你送去。”
知书闻言,一张小脸已经白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