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一个中年人挺身而出,一脸坚毅。张来福不认识,张德福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人叫雷凯,是县局纪检科科长,也是县纪委书记雷震的胞弟。
雷凯亮了亮胸牌道:“张总,我是县局纪检科的雷凯,我们是来找张副局的。”
此时张德福依旧穿着警服,只是挽着高低不一的裤腿,满脸通红,制式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着,露出一撮胸毛,以及圆鼓鼓如同怀胎六甲的肚皮。
此时此刻的张德福,又哪有一丝警容可言。
张来福一听,马上松了口气:“雷科长啊!你是个副科吧!怎么?这样一群人横冲直撞,我们犯法了?”
雷凯笑了笑:“不错,我是个副科,你们也没有犯法,但是,张副局他违纪了。”
“请注意你的言辞,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副科,他现在还是你们的副局长。”张来福冷冷道。
雷凯点点头:“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老您提醒。”雷凯侧头看着张德福道:“张副局长,怎么样,能走吗?要不我让人扶着你。”
“雷凯,我怎么就违纪了,我又违了什么纪?”
雷凯道:“公安部五条禁令。来人,下了他的枪。”
两个小年轻腾地窜了出去,居然真的从张德福身边搜出了他的配枪。
张德福气的浑身发抖:“雷凯,少拿拿东西唬人,真正执行的又有几个。我问你,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雷凯叹了口气:“正如你所说,这种事情局里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举官不究的。所以,不怕告诉你,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是他……”
张德福一脸紧张的望向张来福,意思很明显,要让堂哥想办法,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一旦到了局里,一切都完了。
张来福微微点点头道:“雷科长,这件事没那么眼中吧!我跟韩主任很熟,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跟你说说。”
雷凯直截了当道:“找他没用。我就给你指条明路,你找县委书记或者纪委书记试试。”
张来福笑得有些尴尬:“马书记咱哪里够得着,雷书记倒是有过几面之缘。要不,我给雷书记打个电话?”
雷凯未置可否,张德福却是头皮直炸,这一次自己只怕是在劫难逃了,雷凯处理这事,他哥会不知道?
很快,张德福的猜测便得到了印证。
雷震接通电话,直截了当道:“张总,你别说,直接听我说,我知道你要为谁求情,可是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你最好做做工作,探探对方的底线,无条件接受吧!”
“为什么?”张来福听出话里的不同。
雷震道:“我适当给你透露一点,你那兄弟屁股不干净,不但有证据证明他跟栖凤乡矿场有关,而且,市纪委也收到了相关材料,正责令我们彻查呢!”
“啊……”张来福听得退了一步,雷震继续道:“我言尽于此,张副局马上到点了,你让他好自为之吧!”
“谢……谢……”
张德福看着堂哥失落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他摇摇头,惨然一笑:“雷科长,也罢,既然你们都拿禁令说事,我脱了警服行吗?我……辞职。”
这最后两个字犹如千钧重,他说出之后,身子便如同虚脱了一般。
雷凯点点头:“那你写个材料,我带回去。”
张德福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然后苦笑数声,恨恨点了点头,手一伸,便有人奉上纸笔,张德福再次惨笑,几笔挥就一份辞职信,内容大意是:身体不适,不能胜任目前的工作云云。
雷凯等人拿着辞职信,带人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张德福的配枪。
“许子陵,我……”一句直抒胸臆的骂辞终究没有敢出口,他摇摇头,眼含热泪道:“哥,果然是他,他的手段真是……哥,只要没有连累你就好。”
心神不宁的张来福这是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拿起来,发现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是从龙阳市打来的。
接通手机后,张来福道:“喂,你找哪位?”
“我们是龙阳市招投标公司,你是县政府招待所的张总吧?”
“我是,有什么事?”张来福的心头没来由浮起一片乌云。
“是这样的,关于招待所的承包权公开招标,会在今天下午三点,在你县的青羊大酒店准时开标。”
“什么?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为什么这么急?现在马上两点,三点开始招标,连做标书的时间都不给我,你们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啪——
张来福恼羞成怒、方寸尽失,只是他的质问戛然而止,因为,对方已经扣了电话。
张来福猛的瞪大了眼睛,就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死死抓住胸口,脸色一片酱紫。
“哥,你不要吓我。”张德福上来给他不停揉着胸口,过了数秒,张来福一口气总算缓了过来,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