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州城备战正忙,渭州北一百八十余里的大夏会州城中也是一片兵荒马乱的备战景象。
时间回溯到二十日之前,自从大夏国太子李宁明被苏锦擒获之后,李元昊接到李济迁的报告之后,立刻便召集了殿下众臣商讨对策,李元昊可不是来听众人意见的,他是来下达命令的。
第一道圣旨便是:立刻废李宁明太子之位,以次子李宁令哥接替太子之位,彻底粉碎宋朝想以李宁明为质要挟或是发出对大夏不利的言行的企图;这一点众臣极为佩服,很少有人能这么干脆的抛弃亲生儿子,因为这么一来便等于亲手将李宁明送上断头台,一个毫无价值的仇人之子,他的下场用屁股想也能想得出。
第二道圣旨的主旨便是两个字:报复!
李元昊自以为已经将宋人压制的不能动弹,近半年以来,大夏骑兵如宋境如家常便饭,有事没事都会率兵进入宋境溜达一番,宋军只会躲在城寨中窥伺,虽然大夏骑兵也轻易不敢进攻城寨,宋军的城寨都很坚固,而且弓箭射程既远且劲,攻城无异于自讨苦吃,但即便是不交手,这种满足感也足以鼓舞士气了。
这就好像一个强盗进了别人家的院子,主人家明知强盗们在院子里撒尿拉屎,却只能躲在屋子里窥伺,对于主人家而言是种难言的耻辱,而对于强盗们而言则是一种目空一切的信心。
第一道命令获得了众臣的赞许,但是第二道命令一下达,顿时招致大多数臣子的反对,其中反对最为激烈的当属外戚野利兄弟,这两人一个叫野利遇乞,一个叫野利旺荣,是皇后野利的两个哥哥,此二人都是党项族最为彪悍的野利部族的首领,西夏军中最为骁勇善战之兵大多处于野利部族,他们也是元昊的忠实拥护者和最可靠的左膀右臂,此刻分别任左右厢军总统帅,人送野利两大王之称。
但是今日这两人的反对却最为激烈,他们反对的理由是,既然皇上已经另立太子,那么李宁明被俘的影响已经消除,而特意为了一个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的李宁明兴兵报复,实属义气之举。
况且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大夏国似乎已经经不起一次大战的消耗了,战争四年以来,大夏各部族的男丁都被抽调参军,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只剩下妇孺孩童在苦苦支撑生产,田地荒芜无数,牛羊马匹由于缺少人手饲养数目也在锐减,整个大夏百姓们的生活经过这四年和宋朝的战争不但没有预期的那样劫掠更多的物资活得更滋润,相反已经倒退到连基本的生活奢侈品茶叶都喝不上的地步了。
茶叶和布匹原来都是和宋朝交易而来,现如今‘饮无茶,穿无衣’,毛皮和青盐倒是堆积如山,但是由于贸易断绝,宋人改食海盐,没有毛皮宋人有棉衣照样过冬,而原来向大宋称臣时每年不但可以用毛皮青盐换取粮食茶叶布匹等物,而且每年宋朝廷还会岁赐白银万两,钱十数万贯,茶叶两万斤,现如今什么都没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身为部族首领的野利兄弟自然是有切肤之痛,部族的勇士们战死沙场倒也罢了,勇士们生来便是打仗的,死了再生便是。但目前的状况,军队的粮食都不能保障,后方留守的妇孺也吃不饱穿不暖,到了秋十月之后,一场大雪下来恐怕要冻死成千上万的人,打仗都没死那么多人,若是饿死冻死许多人,那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所以一听大元昊又要号召打大仗的时候,野利兄弟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妹夫实在是太过好大喜功,完全的由着性子来,喜欢欺男霸女,喜欢胡乱杀人倒也罢了,毕竟这对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君王来说并非什么致命的缺点,但是完全无视国内的状况,一味的一意孤行,这就是幼稚之行了。
面对野利兄弟的反对,李元昊及其愤怒,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江山社稷有一半是野利遇乞和野利旺荣在支撑,若非这两位穷尽人力财力帮自己肃清大夏全境,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安逸的在兴庆府当皇上,就算是跟大宋开战,主力军队也还在这两人的手中握着,这两人不同意,此战想打也打不成。
李元昊多么希望可以痛快的大喝一声:“谁敢反对立即斩首。”但是不管内心多么想这么说,他还是微笑着向野利兄弟解释。
“二位的心意朕都了解,你们所谈的情形朕也心中有数,上月你等曾上书要放归一部分军队回去耕种,此时正是耕种放牧季节,确实应该让我们的粮仓丰满起来,让我们的牛羊肥壮起来;这场仗打到今日其实双方都已经疲倦了,有人上书建议和宋国休战讲和,朕也考虑再三觉得是时候了。”
野利遇乞拱手道:“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派人去宋朝商谈罢兵言和之意呢?皇上既然知道国内的情形,您怎么能不感到心忧如焚呢?在这样下去,今年冬天必是个饥寒交迫的冬天,臣恐会因此生乱,到时候悔之晚矣。”
李元昊按捺住想拍桌子的冲动,叹息道:“说起来容易,讲和便是那么容易么?讲和也要讲究时机和方法,恰当的时机恰当的方法会让我大夏受惠颇多,既然要和宋国停战,我们就要从宋国身上榨取些东西出来,如若不然,讲和便是跟宋人投降,朕是万万不能输了这个颜面的。”
野利旺荣道:“皇上,那您说怎么个讲和法才是正确的呢?你又要想要条件,又要集结部队大举进攻宋国,这难道对讲和有什么好处么?”
李元昊道:“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