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中连出大案,赵祯的面子上着实挂不住,动辄便是灭门惨案,一次比一次死的人多,这还了得?而且是针对朝廷要员,再不下狠心治理,京城都快成匪徒肆虐之地了。
凶案发生之后,赵祯便第一时间召来开封府权知大加斥责,并限定十日内必须查明案情缉捕元凶,十日后若无说法,开封府自上而下全部官降sān_jí以示惩戒。
文彦博快也郁闷死了,自从玉璋楼大案之后,开封府已经不遗余力的在城中加强了治安,小偷小摸的抓了不少,就连以前积压下来的未破的案子也一鼓作气破了几十宗,开封府大牢中已经人满为患了;本以为京畿治安将会大为好转,却不料又出了惊天大案,不用赵祯斥责,文彦博自己也是过意不去。
皇上压自己,自己便只能压下边,文彦博严令开封府提刑司对案情深究细挖,一定要找到蛛丝马迹之处;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死去的燕三的身份居然被爆了光,此人正是官府缉拿多年的流寇,再经一一核实,死去之人中起码有近二十名是燕三的手下,同为流寇一类。
文彦博深感棘手,这些人是怎么跟夏竦扯上关系的?据夏家仆役交代,燕三一伙是一个月前受雇成为夏家护院身份,难道夏竦跟这些人之间竟然有些什么勾连不成?这一发现惊得文彦博浑身冒汗。
文彦博颇为精明,他跟夏竦也无冤仇,也不像欧阳修那般逢到这种事情必然如猫儿闻腥苍蝇逐臭一般的兴奋,相反他感到极为的麻烦,夏竦来当朝名臣,不管他私下里的名声如何,但在朝廷大事上却一直是尽心竭力的;这几年,夏竦在西北坐镇,跟庞籍、范仲淹、韩琦等一起力拒西贼于国门之外,堪称中流砥柱,这样的人岂会和这些江湖上的流寇扯上关系?
想来想去,文彦博决定将此事通报给夏竦,探探他的口风。
还没等文彦博上门拜访夏竦,夏竦倒是亲自找上了开封府衙门,带来了一系列的画押之后的供状。
事情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夏竦宣称此案情已经告破,原因是关键证人的出现将此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夏家一名叫刘二奎的护院突然现身,据说还带回了夏小姐,这刘二奎是夏竦专门安排在后院中保护夏小姐的专职护卫。
据刘二奎声称,当晚燕三一伙闯入夏宅劫掠,二进的张黑子带人与之死战,双方均死伤惨重,刘二奎为了保护夏小姐并未参加厮杀,但后来燕三等人得胜之后闯入内宅之后,刘二奎率手下十几人以逸待劳一举将身负重伤的燕三一伙儿尽数击杀,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怕再有匪徒前来,故而带着夏小姐从后院翻.墙逃了出去。
于此同时,夏家的仆役尽数改口,将原来开封府传唤之时所交代的口供全部推翻,他们都说当时害怕的紧,脑子也吓的发懵了,其实他们根本不认识燕三这个人,此人是当天傍晚趁着大雨冲进宅子里行凶抢.劫的,只是这人行凶之时自称燕三,所以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文彦博满头雾水,这种理由实在过于牵强,而且漏洞百出,尚有很多的疑点没有澄清,譬如燕三的伤口,譬如后院的铁门上的攀爬痕迹,再譬如断折的树干,以及昨日在汴河下游被打渔之人无意发现的两艘沉船,有人认识那两艘船,说是汴河上送货的船夫老王头和老孙头的船,而且老孙头和老王头也交代了,那天傍晚有人重金买了自己的两艘小船,种种迹象表明,案情跟夏竦所说的经过大相径庭。
文彦博隐晦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夏竦一番大笑之后拍着文彦博的肩膀道:“文权知,本官可是为了你着想,本官实在是不忍众人为了我府中的案子丢了乌纱帽啊。”
文彦博更是不解,忙问道:“求大人明言。”
夏竦道:“皇上下了十日之期要你们破案,否则便将开封府所有人等官降sān_jí,今日已经是第几日了?”
文彦博愁眉苦脸的道:“第七日了,下官无能啊。”
夏竦微笑道:“还有三天你们能破得了这个案子么?能够抓到元凶么?”
文彦博颓然长叹道:“唯一的线索便是两名船夫见过的买船之人,下官判断他们正是最后闯入贵府劫走令爱之人,只可惜两名船夫老眼昏花全然没看到那伙人的面孔,这可无从着手了。”
夏竦冷笑道:“这显然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怎会轻易的被你查出来;看来剩下的三天对你们而言也是白搭,然则十日期限之后你堂堂开封府权知便要被贬到不知何处去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县令小官了,你手下的跟着你混饭吃的这些官儿也统统要被降职,有人的人就靠在衙门混薪水养家,这么一来岂不害苦了大家么?背地里这些人不会骂作案匪徒,恐怕是要戳着你的后脊梁骂娘了。”
文彦博面色发青,夏竦说的确实是实情,这事该怎么办?自己是毫无章程可言。
“所以本官给你个台阶下,便是为了让你们能保住乌纱,在皇上那边有个交代,反正案情只有你开封府和本官知道,本官不捅破,这案子在明面上便算是结案了。”
文彦博一惊道:“这岂非是欺君么?”
夏竦冷笑道:“文权知是读书读傻了么?这是权宜变通之策,为官不知变通还能当官么?皇上那边先有个交代,老夫也不会捅破你的窗户纸,这样明面上结案,暗地里继续查,时间上极为宽裕,从查案的策略上也是一招妙手;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