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新婚之夜,袜子巷夏宅后堂中,夏思菱独坐空房对着铜镜看着自己如花的容颜,黯然神伤。
她住在这孤楼之上,父亲夏竦其实已经把她半软禁起来,偶尔气闷想要出门,事前都需夏竦批准并派人跟随看护,绝不容许她乱走一步。
自玉璋楼事件之后,夏思菱坚决不愿吐露那晚的细节,让夏竦极为恼火和失望;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完全帮着苏锦那小子,让自己拿苏锦毫办法,夏竦当然对夏思菱极为恼火;哪怕是自己的独生女儿,拂逆父母之意便是不孝,不孝之女便要受到惩罚,夏竦给她的惩罚便是将之软禁在家,不让她再和苏锦有任何的接触,同时也希望夏思菱能够渐渐淡忘那小子。
夏思菱轻声叹息着将头上的首饰一件件的取下,身后一名伺候自己的婆子上前欲帮忙,被夏思菱厉声斥退;夏思菱明白的很,身边的这几个婢女婆子都是爹爹派来监视自己的,一是防止自己偷偷逃走,二是防止自己寻了短见。
夏思菱嘴角微微冷笑,爹爹真是费劲心计,对自己的女儿也是防范如贼一般,虽然自己确实因苏锦跟爹爹闹的不愉快,但自己的内心中可是从来没对爹爹产生过敌视之心,相反自己还是心疼爹爹的,否则,那一夜玉璋楼中,自己早就义反顾的跟随苏锦离开了。[
夏思菱微微有些后悔,早知道爹爹如此对待自己,当日为了顾念父女之情而留下来或许是个错误,而如今,自己失去了自由,每日孤独的住在这座小楼中,肚子一人写诗、看花、琴、荡秋千,一天下来有时候连一句话都不说,外表虽过的平静,但内心中越发的想念外边的世界,独坐的时候,自己把和苏锦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和每一句对话都回忆了千百遍,每一次都将自己想的泪流满面柔肠寸断。
“只要你等着我,我必不负你。”苏锦温柔坚定的话语犹在耳边,这几乎成了夏思菱撑下去的唯一动力,可是今日,夏思菱原本坚信的这句承诺有了巨大的动摇。
就在刚才,身边的婆子有意意的透露出新科状元苏锦今日和晏府小姐成亲的消息,虽然夏思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她还是感到了一丝绝望。
她不怪苏锦,只是自问自己的坚持是否还有意义?自己在苏锦的心目中是否还有地位?苏锦成亲了,新妇是晏碧云,那也是个极为贤惠美貌的女子,跟自己比毫不逊色,而且对苏锦的好也不亚于自己,认识苏锦也在自己之先;她只是在担心,生活美满的苏锦在不久之后是否还记得对自己的承诺?他会渐渐的忘了自己么?
夏思菱解开发髻,任由瀑布般的乌发披在肩头,眼眶中也有雾蒙蒙的一片升腾而起,心中慨叹,命运为何如此凉薄,用情最多最深的那个人,总是伤的最重最狠,将来会怎样,已经毫头绪和希望了。
楼梯咚咚作响,有人重重的咳嗽着上得楼来,门口的婢女和婆子们赶紧请安问好:“老爷!”
“嗯,小姐睡了么?”
“回老爷,还没睡,晚饭也没吃。”
“你们怎么伺候的?不吃饭怎么成?”夏竦怒哼一声道。
婢女们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夏竦皱眉摆摆手道:“都出几句话。”
婢女婆子们赶紧退下,夏竦咳嗽一声道:“菱儿,爹爹进来了,想和我儿说两句话。”
夏思菱的声音传来:“爹爹请进。”
夏竦撩开门帘进了屋子,见夏思菱披散着头发站在梳妆台前,眼角隐隐似有泪痕。
“给爹爹请安。”夏思菱低低的道。
夏竦摆摆手,在一张锦凳上坐下,看着夏思菱道:“我儿又瘦了,听说你不好好吃饭,这样下去身子如何受的住?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
夏思菱垂首道:“多谢爹爹关心,女儿不要紧,只是没什么胃口罢了。”
夏竦叹息一声道:“你怎么变成这幅摸样,要是你死去的娘亲得知,岂不是不能安心瞑目么?”
夏思菱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慈祥的面孔,那是自己的母亲,十岁的时候母亲便患病离去了,从此之后,夏思菱便是个没有娘亲疼爱的孩子了。
“爹爹不用担心,女儿不会死的,女儿还要伺候爹爹一辈子呢。”夏思菱咬住嘴唇,将泪水强行忍住。[
夏竦听出夏思菱语气中的冷漠,沉默片刻道:“菱儿,你我父女最近生分了很多,你和爹爹说话的语气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爹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你了,你为何要跟爹爹对着来?爹爹实在是想不通,爹爹哪一点对你不好了?从小到大爹爹给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的也是最好的,爹爹变着法子的让你高兴,可是你如今便是对爹爹视同路人么?”
夏思菱低声道:“爹爹说哪里话来,女儿何曾对爹爹视同路人了;女儿会遵守诺言,一辈子呆在爹爹身边伺候爹爹,您不要多想。”
夏竦被夏思菱的态度激怒了,咬牙道:“哼!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一个外人跟爹爹对着来;那苏锦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的为他庇护?你可知道,你宾华表兄十之八九便是死于他手,还有玉璋楼中他竟然公然带人灭了我夏家二十多口的性命,你竟然还提他隐瞒!你一定是怪我将你看管在这楼上,心里也在怪爹爹不念父女之情,但是你又何曾考虑过爹爹的感受?”
夏思菱面色发白,轻声道:“爹爹,女儿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女儿从未将那人当做我的表兄,他的死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