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南二十里地的淝水河上停泊着黑压压数十艘船舶,这些船从江浙一带溯流而上,一路昼夜兼程经芜湖县境内濡须河北上巢湖,再经淝水河往西北来到城南码头处。
码头上有现成的专门帮人运货的车行,此刻几位大掌柜早已下了船,围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处等待苏锦的消息。
苏锦到达码头,和几位大掌柜寒暄一番,苏锦便问:“购得多少石?”
候大掌柜笑眯眯的道:“一石六百五十文,五万贯共购得上好稻米八万余石,足足二十六条船满载而回。”
苏锦喜道:“很好,南方旱情如何?”
侯掌柜压低声音道:“我等花了三ri时间遍访数路州府之地,果然旱情如火,今年减产是一定的了。”
苏锦眉头紧锁,叹息道:“哎,旱情如火还是百姓受苦啊,只不过我们屁民也无良策,老天爷之事管不了啊。”
三名掌柜齐齐翻白眼,这家伙说的稍有介事,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其实心里边指不定如何高兴呢。
其实他们只猜中了一小部分,苏锦是有些窃喜,因为旱情严重则表明自己这一步走对了,但要说他希望旱情更严重些,那就是冤枉人了,苏锦甚至都想好了,到时候如果又流民饥民,会搭设粥棚周济一番,不完全是博名,也是苏锦内心中想要做的善举。
“少东家,您看是天亮再搬运还是现在就运走,我等之意是天亮再卸船,此时黑天瞎火的,怕出差错。”候掌柜问道。
苏锦沉吟道:“车行联系的如何?”
“码头上的车行现成的,他们倒是不歇夜,五十辆大牯牛车半个时辰内便可集齐。”
苏锦道:“那便乘夜运走,此事不宜招摇,白天码头上船多人多,口眼混杂,传来传去不太好,马上便吩咐车行集结牛车准备卸船。”
三人齐声答应了,分头去安排诸般事宜,码头上时常有夜船到岸,车行的伙计们倒也司空见惯,本来就和衣而卧在草棚内,一听活计来了,很迅速的便集结起来;码头上数十盏风灯高挂,照得一片雪亮,粮船按照次序徐徐靠岸,搭上加宽的跳板,一袋袋粮食源源不断的被装上牛车,往庐西庄园运去。
五十多辆牛车来回足足运了六趟方才将二十几条船全部卸空,虚仓以待的十几间库房渐渐被一包包的粮食填满,看着小山一般的几十堆粮垛,苏锦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有粮在手,心头大定。
这一番忙活,从两更天一直到天se泛白,终于尘埃落定,结算了船资车资之后,苏锦再看看身边的十几个掌柜和伙计,一个个面se发白,双腿发飘,累的够呛。
三位大掌柜年事已高,这会子更是够呛,苏锦赶紧吩咐小柱子赶车送三位先回去沐浴休息,约好傍晚时分来苏宅谈事,这几个老掌柜可不能倒下,自己年轻气盛浑没注意到几位老掌柜的身体,实在不该,照着这么拼命的架势,不消三夜,几个老掌柜通通都要把命搭上。
收拾停当之后,苏锦踏着清晨的朝露回城,回到宅中沐浴之后倒头大睡。
这一觉直睡到未时末,太阳都偏西了,这才伸着腰起来,足足睡了四个时辰,简单的弄了些吃的,填了填肚子,前边苏福已经来禀报,布庄张大掌柜、成衣铺赵大掌柜、粮油店的候、胡、马、闵四位掌柜已经全部来到偏厅中等候少东家。
苏锦有些惊讶,几位老掌柜不顾辛劳也不多休息一会便相约来到,尽职尽责的态度便让苏锦很感动,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仅凭自己一人本事再大也没有团队协作起来办事的效率和成功率高。
苏锦忙吩咐厨房快速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摆上,老掌柜们肯定没有正经的吃东西,这才穿戴整齐前往偏厅而来。
偏厅内气氛极其热烈,几位老掌柜谈兴正浓,苏锦跨门而入,老掌柜们纷纷站起施礼。
苏锦恭恭敬敬的团团作了个长揖,对着几位掌柜的高挑大指道:“姜还是老的辣,这么一大笔交易繁琐不堪,几位老掌柜十几天时间便弄的妥妥帖帖的,苏记有诸位在真乃大幸,苏记复兴之ri不远矣。”
掌柜们心里高兴的很,纷纷谦逊道:“少东家谬赞,我们几个老骨头只是做分内之事罢了,这都是少东家的运筹帷幄得当之功也。”
苏锦哈哈大笑道:“咱们一家人也不说这些客套话,都是齐心协力之功,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缺不了。”
掌柜们也跟着笑,闲谈了几句之后,忽闻香气扑鼻,顿时引得几位老掌柜腹中咕噜咕噜大叫起来,使女们鱼贯送上酒菜,丰盛的酒菜摆了满满一桌。
胡掌柜笑道:“老朽就知道少东家不会让我们饿着肚子,来时我家那老婆子非要让我吃几块糕点再走,我便回她:要吃也要去少东家府上去吃,少东家绝不肯饿了我这把老骨头。”
马掌柜笑道:“你这老货倒是会算计,饿着肚子来吃,这便宜也占?”
胡掌柜鄙视的道:“别说我,你肚子里的咕噜声跟打雷似的,恐怕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众人哄堂大笑,互相指点揶揄,苏锦笑道:“那还等什么?开吃啊,每人先来一大团糯木肉丸,一个丸子三两,保管两个到位;别人想来吃怕是我一根鱼骨头也不给,诸位老掌柜想来吃,我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呢,最好是吃到一百岁。”
苏锦会说话,一番话连捧带吹,把几个老家伙哄得心花怒放,在苏锦的带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