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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丰楼》后院雅厅中,坐着三人,白袍黑脸的李重,紫衫飘飘的晏碧云,以及一袭青衫的苏锦,偌大的雅厅内连个伺候的使女都没有。

苏锦头上的伤口结了一道淡淡的疤,看起来已无大碍,只是jing神似乎有些萎靡;同样心不在焉的还有晏碧云,再加上原本就寡言少语的李重,整个厅内气氛沉闷无比。

从座次来看,今天的主位坐的是李重,从这个细节苏锦便可以猜想到,李重今天做东看来是将这场宴席当成是给自己赔罪的,而并非是晏碧云的送行宴,晏碧云和李重只是通过宋少卿的缘故而相识,看来并没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李重的必要。

从这一点上,苏锦小小的感觉到一点虚荣,自己认识晏碧云连头带尾不过二十余ri,晏碧云临别之际还向自己辞行,可见这位晏东家对自己还是当朋友的,或许不止朋友这么简单。

三人闷坐半ri,到底是晏碧云觉得李重这样很不好,于是她打破沉默提醒道:“李公子,你不是说有话要对苏公子说么?此刻不说更待何时?”

李重忙将口中细细咀嚼的一口菜咽下,站起身来朝苏锦道:“苏公子,李重那ri言语之间多有得罪,所以今ri特来致歉,在下一向不善言辞,家母也曾训斥我口无遮拦,还望苏公子海涵则个。”

苏锦虽和李重只见过两面,但已经初步揣摩出李重的xing格,这是一位呐于言而敏于心的主儿,肚子里一大堆诗书,可是嘴巴上却笨的很,三句话不到便要得罪人;而且李重自己却懵然无知,并不是恃才傲物故意找茬的那种。

对于这种xing格的人,苏锦只能将他归类于书呆子之列,又怎么会跟他计较呢?其实李重的xing格中也有可爱之处,其中一条便是知错能改,绝不矫情身份;像这次,苏锦真正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一名商人而已,在世俗眼光中,商人虽握有重金,但依旧是士大夫文人们所不愿意结交的对象。

在北宋,虽商人的地位有所提升,也并无歧视商贾这一说,甚至连宋刑统中都规定了通婚不论门阀出身这一条,而且社会越安定,财富越高之人便越受人尊敬,所以商人已不再是‘jian商’‘唯利是图’‘利yu熏心’‘无利不起早’的代名词;但是即便如此,几千年的传统眼光中,商人的特质正是文人所极力试图远离的东西。

而李重的身份说起来有些吓人,他是宝元二年的乡试举人出身,原本授予县令之职,却不幸父亲病故,故而丁忧在家;其父李瑞安曾官至寿州知府,祖父也曾做到四品的州官级别,可谓是书香传家三代宦门,这样的一个人能对苏锦这么客气,充分说明李重其实只是木讷,但绝不迂腐,他是个随xing之人,当苏锦的词作将他打动之时,他毅然的选择了跟苏锦道歉,而没有选择无视。

苏锦当然看懂了这一点,他虽不知道李重的身份背景,但宋铨这种一看就是高官大户出身的人能和李重结交,巴巴的从京城赶来见他一面,可见李重定然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苏锦笑着拱手还礼道:“李兄何必在心上,还特意的准备了酒宴,叫苏锦受宠若惊啊。”

李重道:“应该如此的,苏公子在庐州城十几年,在下居然没发现城中隐藏着一位才子,实在是汗颜无地。”

苏锦笑着谦让一番,却听李重又道:“苏公子,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唐突?”

苏锦本yu说:既是不情之请便免了。但此时此刻实在说不出口,于是道:“洗耳恭听!”

李重jing神一振道:“在下和几位好友创办了一个叫‘落花’的诗社,想必苏公子也有耳闻,此诗社逢单月十八集会,不知苏公子是否有兴趣呢?”

苏锦一愣,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正纳闷为什么这文艺圈里的人就是没动静,却没想到李重便是发起者之一,这下算是逮到了。

虽然极其想一口答应,但苏锦身上的臭毛病又发作起来,只见他蹙眉扶额,似有为难之se。

“怎么,苏公子有什么顾虑么?其实这只是庐州读书人和爱好写词的一些好友的聚会而已,就一天光景并不耽误多少功夫。”

李重哪里想到苏锦其实只是卖卖关子而已,还一叠声的描述诗会如何雅致,如何好玩,又如何能看到许多新词。

苏锦对这些其实并无多大兴趣,他卖关子的目的是想自抬身份,他吃准了李重这号人会极力的劝他这位词坛新天王参加,这样自己在诗会上搞七搞八,李重便无法出来阻拦了。

“顾虑倒是没什么,一天的功夫倒也抽的出,只是我怕在诗会上闹得不愉快呢。”

“此话从何而来?”

“近ri闲暇时,在下得了几首额咏美人的新词,原也不妨请诸位才子佳人们指点一二,只不过这些词作都是以我苏记成衣仕女图创作而成,诗会上若是拿出来,有为苏记广而告之之嫌,怕引得众人议论。”

苏锦眉头紧锁,显出一种由衷的诚恳。

李重闻言一愣,一方面苏锦说有新词问世,让他期待不已,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苏锦在他的《落花》诗社上谋商业之利,李重可不是蠢人,他知道自己一旦点头便是纵容了苏锦如此作为,所以踌躇不决。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苏锦以手指敲着桌边曼声吟道。

李重和坐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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