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重逢,自然欢喜无限,只是这重逢来的不是时机,正是山穷水尽之时,连相互间的问候话儿都带着些忧郁的意味。
天长离扬州本就不远,两地的百姓也是常来常往,亲戚好友联系的也多,扬州缺粮,天长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天长是个小县,种地的比县城的多得多,庄户人家总是有办法弄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果腹,所以倒是没像扬州那样闹腾的沸沸扬扬。
不过大雪过后,ri子越来越难熬,有人偷偷谣传扬州府衙门口在大开粥棚施舍流民,于是天长的一些百姓便不辞辛劳赶往扬州,就为了那一ri两餐的粥食。
身为县令的李重很快便得到了消息,细细查问下,却说是扬州来了个粮务专使名叫苏锦,正是他在主持赈济之事,李重既惊讶又欢喜,特意寻了一天空闲赶往扬州府拜见,却不料到了扬州府,一瓢凉水当头浇下,到处都在传闻粮务专使运往扬州的粮食被劫之事。
虽然宋庠闭口不谈此事,但是李重还是从他焦虑的眼神和紧缩的眉宇间得到了证实;在知道苏锦率扬州一千厢军去八公山讨回粮食的事之后,李重赶紧回县衙组织人手,八公山土匪的凶悍可是远近闻名,苏锦根本不懂军事,这一趟怕是讨不了好,无论如何也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苏锦听了李重的叙述,心里很是感动;患难见真情,在庐州的牢狱之灾和眼前的这趟祸事已经充分证明了李重是自己可以全力结交之人,讽刺的是,大州府却凑了杂牌子军来援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兆廷兄,你适才说扬州府百姓都已经知道此事了么?”苏锦可不想因为此事而让扬州陷入混乱。
“是啊,扬州百姓议论纷纷,我到扬州府的时候穿着便服,大街上到处是议论此事之人,也难怪,这么大的事儿如何能瞒得过去。”
苏锦皱眉道:“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眼下粮食未能夺回,后院再乱起来,咱们就不得不回兵扬州维持治安秩序,那可就麻烦了。”
“宋知府已经在大力做解释疏导工作,不过我看希望不大,谁都知道扬州府的粮食并不多了。”李重也没什么好办法。
苏锦来回踱步,众人看着他的略显疲惫的身影,干着急毫无办法,帐篷里的气氛极其的凝重,空气都有些令人窒息。
苏锦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张老掌柜道:“老掌柜,咱们家的存粮还有多少?”
张荣钦道:“一直在平价限量出售,现在还有六万石左右。”
苏锦道:“老掌柜,帮我办一件事,马上回庐州,调出五万石粮食送往扬州,这五万石粮食到了扬州能给我争取五六天的时间,这样便于我在此筹划,否则扬州城一旦断粮,我这里便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张荣钦皱眉道:“可是……扬州可是个无底洞啊,这里的形势也没有转机,庐州寿州均不愿出兵来援,这可如何是好。”
苏锦道:“这边你就别管了,你到了扬州之后,要做好解释工作,就说我这里一切顺利,这五万石粮食就是在土匪手中夺回的部分粮食,并告诉百姓们,很快我便要攻入匪巢将粮食全部夺回,叫大家安心过ri子,不准让我分心。”
张荣钦还待犹豫,晏碧云轻声道:“老掌柜,照他的话去做,苏锦定然会有办法的。”
张荣钦无奈只能答应,事不宜迟,老掌柜一旦答应了,急着便告辞,苏锦留他吃中午饭,老掌柜执意不肯,苏锦只得派了一百士兵由一名都头统领跟随老掌柜火速赶回庐州。
送走了老掌柜,苏锦心情略略有些好转,吃过午饭之后,苏锦带着李重、潘江,以及七八名都头来到山前观看形势,这几天苏锦一直都没有仔细的观察八公山的地势,一来是他根本不懂军事,二来他指望着两州的援兵到来,让那些带兵的将领拿主意,现在外援泡汤,只能自力更生了。
众人来到山南隘口外两里之处,再往前便很危险了,山隘口两座高耸的箭塔居高临下可以将箭支she到四百步开外,若是有床子弩那最少也是一千步开外的命之虞。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山隘口一条羊肠小道盘旋而上没入山腰的密林雾霭之中,沿着小道箭塔林立,每隔几十步便设有两三座箭塔,稍微陡峭之处都设有横栏工事,工事上方堆码起来的大石头清晰可见,若是强行进攻,怕是躲得过箭塔,也躲不了这些滚木礌石。
小道两边要么是密林,要么是悬崖峭壁,别无它途,土匪们占据的这个隘口当真是易守难攻之处,难怪以前数次进攻都无功而返,这样的隘口几百土匪守住,便是有上万官兵进攻也无济于事,阵型根本展不开。
李重叹道:“这地形当真固若金汤,若是以前还可围而困之,围上个一年半载让他们断粮自溃,可现在,且不说没有时间,便是有充足的时间,土匪们弄了五十万石粮食进山,怕是三五年不出来也饿不死了。”
苏锦也大挠其头,问道:“不知道有没有后路可进山,若是绕后攻击,出其不意,应该会有效果。”
一名都头道:“启禀专使大人,后路倒是有,不过却是无济于事。”
苏锦道:“怎么讲?”
那都头道:“卑职有个亲戚是山里采药的,前几个月这里大肆剿匪之时我曾问过他这八公山的地势,他告诉我,土匪占据的这座山duli成峰,山东山北均有路进山,不过却只能到匪巢背后的悬崖脚下,那悬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