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的花园中,fēng_liú不羁的帝王一身飘逸的华袿飞髾,斜卧在榻上,修长的手指撑在下颌,脚上的木屐轻轻摇晃,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目光平和地看向舞榭歌台上的肖淑妃。
肖淑妃算不得艳绝天下,但一颦一笑,却甚是惹人怜爱,她舞动间不经意地与帝王对视,眼中满是绵绵情意,仿佛天地间,只有帝王一个。
父皇……
“父皇——”
“陛下?”好德听见楚徊叹息着喊先帝,便轻声叫他。
楚徊收回心神,看向下面的人不禁一叹。旁人眼中的先帝文治武功,他眼中的先帝,却是那般的优哉游哉,每每遇到困境,他总会想起先帝,而他所能想起的先帝,却又总是那般闲散,甚至,他想,若是先帝此时对上石清妍,他也当是游刃有余的。
“锦王妃——”楚徊又用力地唤出那称呼,就见一人匆匆来报。
那人便是楼晚华兄长楼朝日。
却说早先楼朝日以为锦王府瞒下楼晚华身亡的消息,急于送信给楼徐州牧。恰楚徊也去了益阳府,便听楚徊命令令楼徐州牧率兵镇压益阳府南侧。楼家人原以为立了功劳,不想此事不了了之不说,还后患无穷。
自从锦王府声势日益壮大后,京中百官料到皇帝与锦王府难以和睦,决意远着锦王府一系如石家、广陵候府的不在少数,而楼家被人料到定会遭了锦王府秋后算账、皇帝过河拆桥,便也被众人疏远。
不甘心束手就擒,又深知与锦王府那边已经无法和好,于是楼朝日便看上了锦衣卫这差事,只将锦衣卫当做令皇帝器重楼家的捷径,一心要借此力挽狂澜保住楼家命脉。
是以,楼朝日有意暗中布局妄图将现任锦衣卫指挥使取而代之,今日见锦衣卫闹得那般大,锦衣卫又有意瞒着楚徊,便假借奏报他事,将锦衣卫所作所为一一说出。
如今,楼朝日尚且不知石清妍等人是要废除锦衣卫,于是依旧一心要将现任锦衣卫指挥使置于死地,是以过来跪下道:“启奏陛下。锦衣卫指挥使令锦衣卫同知四处捉拿官员家眷,京中百官人心惶惶。锦王府已经准备下棺材,贺兰家、何家也准备出殡……京中百姓听闻陛下要处死锦王妃并石家众人的谣言,纷纷传说锦王爷定会为替锦王妃报仇攻打京城,石将军也会临阵倒戈。如今百姓纷纷或囤积米粮,或携家带口逃出,京城守卫见逃出民众甚多,及早关闭了城门。还有聂老先生家儿媳从娘家回来撞上锦衣卫,惊骇之下小产;董、萧两位锦王府侍妾家也有锦衣卫上门,董编修因素来与石家来往甚密,被锦衣卫同知厉声呼喝,董编修之母年迈体衰,一时受惊驾鹤西去,董编修已经带着董老夫人尸骸跪在午门外了。”
楚徊有些腿软。
锦衣卫指挥使不需再问好德,便知是楼朝日告了他的状,心内忌恨不已,忙道:“手下之人众多,下官难以一一照看得到,定是有人欺上瞒下……”
“欺上瞒下?据本王妃看来,是上行下效。”石清妍冷笑道。
楚徊挥了挥手,将好德想搀扶住他的手拂开,“下旨,厚葬董家老夫人,将冲撞老夫人的贼子押入大牢。”
“下官立时就去。”锦衣卫指挥使忙道。
“……你留下。”楚徊说道。
锦衣卫指挥使头上又流下一滴冷汗,笔直地跪在地上。
楚徊听到下头石家少夫人身边的小儿有咳嗽的,便轻声道:“幼子何辜,请石家夫人们去后宫安寿宫坐一坐。令皇后叫人准备了姜汤给石家少爷、姑娘们喝下,天寒,莫冷到他们。”
“是。”好德说着,便示意小太监去领着石老夫人等人去后宫歇息去。
石老夫人不动身,其他人也不肯动。
“去吧,这边没你们的事了。”石清妍心想大人受得住,小儿受不住,便令石老夫人等人先去,此地不是菜市口,用不着在这边喊冤。
石老夫人闻言才站起身来,见石夫人要扶她,便将石夫人的手推开。
石夫人悻悻的,脸上的泪干了,一张脸紧绷绷的难受,见石二少夫人还有众儿媳妇们越过她便走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哪里能够料到石红莲会说那话——但石红莲也是迫不得己,蔺家扣住石红莲的儿子,石红莲……
“母亲。”石绾绾挽住石夫人的手臂,见石夫人落在了后头,心想墙倒众人推,如今石大少夫人等人也敢不给石夫人好脸了。
石夫人瞧了眼儿媳妇都跟着石大少夫人走,心知石大少夫人这是新仇旧恨一并算上了,可怜她素来宽仁,一次大意就落到如今这下场。想着,领着石绾绾跟了上去。
“广陵候夫人也去吧。”楚徊慢慢看向那个应该是肖氏的身影,心里又想起自己回忆中的肖淑妃。
肖氏一心要看石清妍会怎么办,出声道:“多谢陛下隆恩,臣妇身子骨还算硬朗,不必去喝姜汤。”况且,谁知过去了,会不会见到太后。
楚徊也不勉强肖氏,待妇孺该走的走了,便一步步迈下高高的台阶,心想锦衣卫指挥使当真是将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先走到石清妍身边,随后下旨道:“锦衣卫指挥使欺上瞒下,滥用职权,今免去他锦衣卫指挥使之职,押入大牢,令人彻查他的罪过。今日所有听命锦衣卫指挥使命令之人,也悉数免去职务。”
锦衣卫指挥使跪下磕头,“下官领罪。”说完,将头上帽子摘下,阴测测的眸子微微抬起,心想他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