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面上虽然看不出喜怒来,但是眼底快速掠过一丝不屑,抬手抿了抿被一排红宝石发簪别得一丝不乱的发鬓,冷淡地说:“皇上的后宫之事哀家不便多说,再说,‘花无百日红’,皇上兴许是这一段时候新鲜着吧?”
周娟婷嘟哝着说:“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年纪比皇上大一大截,兴许是狐媚子功夫了得吧。我听说啊,”周娟婷附在苏氏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通。
苏氏听得眉头蹙起,惊异道:“还有这等事,真真是无耻之尤!”
周娟婷是自幼年起就一直陪伴苏氏左右的,最会训练小宫女小太监,从而发展为宁寿宫的眼线,所以,她在苏氏面前说话不像一般人那般避讳,苏氏视她为心腹,亦不会苛责于她。
周娟婷撇着嘴说:“这是咱们大晋朝仁厚啊,要是以前那些朝代,她这种顶着先皇时期选出来的秀女的名义,就是没有承宠,也算是先皇的女人,该被弄去殉葬了,也便不能像如今这般魅惑君心了。”
苏氏想了想,冷笑着说:“‘人在做,天在看’,这贾才人能博取皇上的欢心,算是她的本事,可是,也别太兴过了头,这后宫里美貌的女子千千万,一个个都绿着眼睛盯着呢。她若是还不知道收敛,还要弄那些不要脸的狐媚子玩意儿,迟早要被后宫的那群女人撕了!倒是不必我去费心。再者,皇帝的后宫之事,一则有他自己的亲娘太后可以教导,二则有他的中宫皇后可以去规劝,我一个皇祖母,往里面搀和什么呢?没得去讨人厌的!”
周娟婷也点头附和说:“太皇太后说得正是这个理儿,不过,那贾才人圣前专宠,若是有了皇嗣,这个就……”
苏氏轻藐地一笑,说:“哪有那么容易的?我就不信,皇后连这点子手段都没有,会叫一个先皇故人抢在她前面。”
恰在此时,淳于钊来了,两人忙掩口不提,苏氏笑眯眯地看着最喜爱的这个孙儿,说:“怎么?钊儿要回去了?”
淳于钊确实是来道别的,话说他这一两个月借着太皇太后的名义进出京城好几次了,缙王不知道原委,还当他是孝心虔诚,反而颇为嘉许。
淳于钊这边前脚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对他提名道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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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殿试的名次一出来,林默名列头鼎甲的消息传到贾府,一时间各人面上神情各异。
贾赦倒是挺高兴的,一拍桌子对贾琏说:“看老爷我的眼光就是老到吧,我那时候说你还不相信,怎么样?可是中了吧?还是探花!我看林家这哥儿以后说不得要做宰相,咱们既然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可得把紧了,就算现在靠不上,也万不可得罪了他,留着人情日后才好相见呢。你个耳软面活的,千万不能叫家里那帮妇人唆使着做下什么叫人家不舒服不高兴的事情来,切记切记!”贾琏唯唯点头不提。
贾老太君听了觉得很扫兴很没意思,连本来今日家里小聚,连薛姨妈等人都在跟前凑趣,正好可以摆一桌骨牌的,可是,听了这个消息,贾老太君就跟吞了一个苍蝇一般,诸事都没了兴致,吃饭也没胃口。诸人见此情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知道老虎尾巴摸不得,坐了一会儿也便一一散了,唯独贾宝玉被留下来。贾老太君搂着他,却用手指头戳着他的额头,一声声地说:“我的孙儿哎,祖母是疼你,可是你也要争气。平素我都护着你,不叫你老子把你拘紧了,也不许他打骂你。现在想想,兴许是错了,你好歹也考个什么出来啊,不说别的,就当是给我挣点脸面,也不枉白疼了你一场。”
王夫人听了林默中了探花的消息,只是撇嘴冷笑,她往日就说小姑子贾敏是个没头脑的,偏喜欢作,没出嫁的那时候可没少给她找麻烦,结果呢,千算百算地算计人家就是没算到自己命不长!也不知道贾敏当年对这庶子好不好,估计啊,以她那个德行是不可能对庶子好的,不然的话,这时候倒是可以一门俱荣,连带着她那林丫头也有硬仗腰子的娘家人了。
这边,林默等新科进士已经接到圣旨,状元齐邦国被授职正六品翰林院编纂,榜眼黄子蛟和林默被授职七品翰林院编修,同去翰林院任职的还有二甲的几人。此外,余乐则要参加礼部的复试,看运气好不好,能去一个好一些的州府做个七品芝麻县太爷。
林默挂心父亲病情,可是初去翰林院,与上峰同僚尚未来得及熟悉就马上请假回乡实在不妥,只得继续按捺住焦急的心情,不时地写信回去询问病情。
这一日,林默等头鼎甲三人正在翰林院内办理公务,一个手执拂尘的老太监,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着玄色衣袍的太监,走进翰林院大堂,尖声说:“圣上口谕,宣翰林院编纂齐邦国,编修黄子蛟、林默即刻入德政殿觐见。”
三人不明所以,忙跟着出来,一路到了德政殿,却见虽然散了朝,殿上却还有几位大臣,细细一看,都是平日在圣驾前十分得宠的人物。
三人便跪下叩拜,口称:“微臣叩请圣上金安。”
淳于钜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说:“爱卿平身。”
淳于钜今日心情颇佳,抚着手上的玉扳指,问:“怎么样?三位大才子觉得朕的翰林院如何啊?”
齐邦国是状元,自是以他先开口回答为适宜,于是,齐邦国将翰林院的悠久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