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将白。

大晋朝的都城。

原本隐在黑暗中的高楼、街道、城墙在淡如云纱的晨曦中渐渐清晰了起来,最令人瞩目的是最北边的一道道朱红色宫墙和其上层层叠叠的飞檐高脊瑞兽,于无声处诠释出庄严和尊贵。

随后,浑厚的钟声便回荡那九重宫阙间,紧跟着是传事太监的一声尖细的“时辰到,上朝——”的召唤。

殿外候着的文武百官们便在首辅大臣张承瑛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井然有序地步入了金銮殿,分两纵列立于金殿左右,随着龙椅旁边侍立的宣礼太监的一声宣,便齐齐跪拜了下去,山呼万岁。

高坐在御座之上的淳于钊扶着龙椅上的金龙扶手,淡然地说:“众卿平身。”

淳于钊只着了一袭常服,明黄色龙袍上金线绣制的巨龙横行海上,一轮火日在龙身后冉冉升起,两袖则是以银线绣着祥云江水海崖,白浪翻滚,气势不凡,顶上则是双龙金冠束髻,衬着英伟的身姿,睥睨的气度,真是君威如山,气宇轩昂,叫地上跪拜的群臣们都甘心地匍匐下去,恰如风中弯折腰身的麦苗。

内阁大臣宋熙出列,开始禀报起各部院的折子来了:

“陕西总督上报内阁大臣,边疆军情如火,奏请内阁着发驽币筹办军饷。……”

”两广总督上报内阁大臣,奏请增补知县两人。……”

“翰林院上报内阁大臣,今年科考在即,当早日确定主考、副主考人选。……”

听完奏报,淳于钊略加思索后便一一颁旨:“传文化殿大学士、尚书令周峻峰拟旨,令内阁大臣方涛、王亶望酌情办理。”

君臣合心,一大堆的事儿倒是一下子就理得差不多了。

淳于钊突然发现御史台大夫许云月缺列,便扫视了众臣一眼,说:“许云月怎么没来呢?”

有一人便上前奏道:“臣正要代许御史禀报皇上,许御史昨日被皇帝斥责,羞愧难当,闭门思过,谁知思过过甚,半夜里痼疾发作,头痛欲裂,故乞皇上赐假数日,稍做调养。”

说起来这个许云月淳于钊便来气,这段日子简直就跟他耗上了,每次就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中心意思就一个:立后,纳妃,生孩子!

朕的私事你管得倒宽!淳于钊开始的时候不理他,这死老头还来劲了,前儿就跪在勤政殿前不走,绝食请命,气得淳于钊叫人把他拎绰钜欢佟

于是,老头儿今天又出幺蛾子了,居然托病不来上朝!

淳于钊“哼”了一声,说:“朕看,他不是头疾,是心疾吧。一会儿着太医去看看,医得好便罢,医不好的话,往后就长长久久地回家调养着去吧。”

这时,便有几个人纷纷说:“皇上息怒!”

一个须发皆白的大臣颤颤巍巍地出了列,,此人乃是三朝元老,现任太府寺卿,名张庆芳,面色肃然地说:“皇上,老臣知道您不爱听,可是老臣还是要说,许御史也是为着我大晋的江山社稷着想,才胆敢冒犯天颜,惹皇上不高兴的。许御史说得没错,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如今后位虚悬,中宫无主,岂是我天朝泱泱大国应有之气象?要说皇上操心国事,无意于闺房之乐,原是我朝子民之福。只是有句俗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是立了皇后,也好为皇上分忧和调理龙体,况且,新后若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使皇室后继有人,不光我等臣工,也是举国上下热盼之事啊。”

“是啊是啊。”朝堂之上一片附和之声。

淳于钊略显疲累地揉了揉眉心,说:“这是朕的家事,不劳诸位爱卿操心,若是实在闲得发慌,沿着城墙跑两圈也成。好了,有事奏本,无事便退朝吧。”

张庆芳不肯走,心一横,“扑通”一声跪下,说:“皇上!老臣曾经听到几句极其不雅的谣传……”说到这里,饶是三朝元老张庆芳,也不敢放肆,嗫嚅着不敢往下说了。

只是,这藏头露尾的一句话却惹得群臣窃窃私语不已。

淳于钊却令人意想不到地没生气,只是淡淡地扫视过殿上的众臣,说:“不是谣传,事实就是如此。朕此生此世,只愿与那一人携手共度,所以,不会立后,更不会纳妃。”

金殿之上的嗡嗡之声越发大作了起来,众臣不敢公然反对皇帝,却都是一脸不赞同之色。

大臣里面有个四品武官叫翟彪的,原是一直镇守边疆的外放官儿,因为前不久立了战功才奉旨调回京城任职,翟彪的秉性是不好打听八卦,故而不知道这事儿的底细和深浅的,此时不知道怎地福至心灵,忽然大着胆子说:“皇上既然深情如许,何不索性将那人立为皇后?”

一句话石破天惊。

众臣纷纷转头,对他怒目而视。

唯有淳于钊哈哈大笑了两声,说:“翟爱卿的提议相当好,朕会考虑的。”

张庆芳怒声道:“皇上!历朝历代,从来没听说过有立男子当皇后的先例!”

淳于钊唇角微勾,不以为意地说:“那武则天当女皇的时候,有没有先例呢?”

张庆芳鄙夷地说:“皇帝何必和那先朝妖孽相提并论?怎不去追比汉武帝、唐太宗这样的千古贤帝?”

淳于钊盯着他,说:“张庆芳你以为你是三朝元老,朕就怕了你,由着你放肆不成?武则天明明是功过皆有、留待后人评说的女皇,你却大放厥词,混淆视听!”

淳于钊缓缓地扫视着殿下表情各异的群臣,声音郎朗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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