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递到面前的,是被叠的整整齐齐的小孩衣物。
她虽然不懂刺绣,但看着上面精美繁复的花纹,也知道这几身衣物必然要耗费不少精力,每一针每一线,都寄托了绣制之人的无限爱心。
她连忙接过,不住赞叹:“真漂亮,容儿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绵儿腼腆一笑,“喜欢就好。”
“嗯?”她忽然停下手中翻看衣物的动作,将目光投向绵儿之前正在绣制的绣品上:“那是什么?看样子……”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难道是女子的肚兜?”
绵儿白净的脸容刷的一红,慌忙将绣品藏起:“没……没有,你看错了……”
错了?怎么可能错!她自己就是女人,来到这个时代也好几年了,对于每天都穿的东西,她岂能看错?
越想越可疑啊……
“绵儿,你是不是……”
“不,不是!”还没等她说完,绵儿就急着否认。
她嘴角挑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趁绵儿不注意,将他之前藏起的绣品夺了过来:“哇,还说不是,明明就是!”
绵儿脸涨的通红,却无力反驳,只能一脸焦急羞愧的看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自己是不是闹得有些过头了?明知绵儿脸皮薄,还这么捉弄他,自己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诺,还给你。”她一脸积极认错的表情,将手里未完成的肚兜朝他递去。
绵儿红着脸接过,低着头,眼光闪烁,不根本敢直视她。
“绵儿,你若也当我是亲人,就不要瞒着我。”
绵儿头垂得更低:“我……我没有……不是……因为……”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从他的表现上看,轩辕梦确定,他一定心里有事。以过来人的口吻轻声道:“绵儿,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便尊重你,只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顿了顿,问:“我以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以前说过的话?
绵儿抬起头,浸润着水渍的眼与她径直对视,良久后,茫然渐渐驱散,他咬了咬唇,点头:“记得。”
“重复一遍。”
“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许自轻自贱。”
她满意颔首:“嗯,说的没错,你既然还记得,那就要牢牢印刻在脑中,不能只说说而已,要坚定不移的做到。”
“梦,你……”
“绵儿,我希望你得到幸福,但如果是建立在痛苦之上,我宁可不给你自由。”
“我……我明白。”他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的思绪,令人看不透彻。
“我过两日才会离开,这期间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心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他点点头,明显心不在焉。
“别揉了,好好的衣料都被你揉皱了。”她指指他手里的肚兜。
“啊?呀!”像被惊吓到一般,他猛地抬头,抓着肚兜的手不经意间一松,肚兜落地,怔了半晌,他才弯下身,匆匆将肚兜捡起,塞到身后。
看着六神无主的他,轩辕梦长长叹了口气。
她不知南宫,只凭他的眼神和话语,无法了解道最近发生的事,但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是一件扰乱了他平静心神的事。
绵儿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离开时都没有缓解,因为担心他,所以托付祁墨怀多照看一下。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想到离开京都时,绵儿那反常的举动,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提前两日动身,前往皇宫。
因为上回祁墨怀的提议,所以这次,她多带了一个小拖油瓶。
小丫头越大越不让人省心,简直像个男孩子一样调皮,反倒是容儿,安静乖巧,虽然生他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但现在却让她省了不少的心。
“唉,你这丫头,真是生了副女儿身,长了颗男人心。”
“妈咪你在说什么?”在马车中蹦蹦跳跳的小丫头一脸迷惑地望向她。
望着女儿虽依旧稚嫩,却已经显出姣好轮廓的脸容,她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丫头今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至于会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就不得而知了。
“啊,妈咪,你看那里!”小丫头指着车窗外,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懒洋洋地蹭过去,目光透过窗口,落在对面的道路上。
一片吵杂声中,几个体格健壮的青年,正围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不停踢打,面对比自己强壮许多的施暴者,男孩只能将身子蜷成一团,紧紧抱着脑袋,艰难地闪躲着那些疯狂而来的拳脚。
男孩的脸上已经出现多处淤青,想必身上更加严重。
这样的场面,她并非第一次见,在现代时,她不但见过多次,甚至还遭遇过。
无论什么样的朝代,什么样的时空,这种恃强凌弱的戏码总是会不断上演,别说是人类了,就是动物世界,也是优胜劣汰,强者生存。
可怜的人们,因为自己是弱者,就要去欺负比自己更弱的存在。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与社会制度无关,与高贵尊卑亦无关。
目光无意识投向男孩的正脸,原以为会看到一张害怕哭泣的面容,谁料,从那纷沓拳脚中露出的双眸,却镇定得不似一个孩子所能拥有的。
隐忍,坚毅,刚硬,冷酷,以及……深深的嘲讽。
她被那眼神刺了一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