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声,混在风中,渐渐淡去。白苏转身,隐在斗篷下的目光,是轩辕梦从来没有见过的:“你是谁?是梦吗?不,你谁都不是,那个梦,早已经远离我而去了,她只活在我的心中,永远都只活在我的心中……”
“不,白苏……”忍不住,踏前一步。蓦地,数枚细如牛毛的飞针,在她踏出步子的刹那朝她迎面而来。
虽轻松躲过了银针,却还是被逼得后退数步,“为什么?”
白苏却不答她,只静静道:“她死了,死了,没有人能替代她,没有人。”
“白苏!”厉声大喝,不管他还会使出何种毒术,毫不退缩地再次上前几步:“你看清楚,我是轩辕梦!我没死,我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
“轩辕梦?”他摇着头,口吻里尽是冷漠与不信:“她死在了我的怀里,我亲眼看着她断气,不再对我笑,不再对我哭,不会再安慰我,也不会再保护我,从此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
“白苏!求你别这样!”终于跨出最后的几步,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
他身上是有毒的吧?只是与他接触,就感到浑身像被刀割一样的疼。但她不会放手,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你真的是她?”他抬眸,急切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轩辕梦用力点头:“是我,真的是我,你摸,绝不是易容!”取下冰冷的面具,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对不起,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明知他天真,明知他善良,明知他与这虚伪的尘世格格不入,但她还是,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这样一个世界。
“我……”嗫嚅着唇,他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说,可谁料,他却是突地用力将她推开,转身朝小巷外走去。
“白苏?”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轩辕梦紧追在他身后,他却始终不肯回头。
他……在怨着自己?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只知自己这两年过得心酸,却不知,他比自己过得更艰辛更痛苦。
以往的他,绝不忍伤害任何生灵,从来都是以德报怨,哪怕自己曾经那样伤害他,他也依旧不后悔救过自己。这样善良的他,心地纯净如清泉的他,而如今,眨眼间就可以葬送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不是那熟悉的面容,她怕自己连那简单的两个字都唤不出。
白苏白苏,她干净剔透,心地纯善如白纸的苏苏啊……
黑影的身影在前面走,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走,他没有拒绝她跟上来,但也没邀请她并肩同行。
就这么一前一后,在静夜无人的街道上缓缓而行。
终于,他在一家简陋的客栈前停下,轩辕梦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却还是随着他走入了客栈。
房客们都已经睡下,走廊里很安静,白苏推开其中一扇门,淡淡的檀香气迎面而来。
借着月光,轩辕梦清楚地看到,在房间的正中央,并排摆着三个灵位牌。她快速扫视一眼,只见最左边的刻着:先师鬼谷药师之灵位。
右边的:故师姐黄蝉之灵位。
而中间的:先贤妻轩辕梦之灵位。
看着中间的,她怎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苏……”刚想说话,却被白苏一个举动给惊得吞了回去。
拿下帷帽,一头漆发如瀑布顺垂而下。白苏走到灵位前,将中间属于她的灵牌拿下,仔细放在怀中,以袖口轻轻擦拭,那认真深情的目光,就像在看着自己最深爱的女子,配合着屋内昏暗的光线,越看越渗人。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心里唯一的信念,就是报仇,只有报仇。”他深情款款凝视怀里的灵牌,嘴角弯起一丝略带邪佞的笑:“当看着那些面目可憎的人一个个死去,心里缺失的伤口,才会被慢慢抚平,可伤口中的鲜血,却还是在不停地流淌,永无止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个可怕的噩梦,无数次,我在梦里见到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你,我拼命呼唤你的名字,拼命地祈求那些对你施以折磨的人,可她们都不听我的,谁都不听!”他痛苦地垂下头,指尖死死捏着手中的牌位,因极度的用力而泛着青白,“我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我好后悔,为什么当初的自己那么没用,总是需要你来保护,我为什么就不能保护你!如果我狠心一点,或许今日的一切都会不同。梦,我好怕,怕这又是一个噩梦,你好端端站在我面前,我以为,你终于回来了,回到我身边,可等我醒来,这只是一场虚无的梦,陪伴我的,依旧只有这冷冰冰的牌位。”
牢牢握住他冰冷的手,将掌心的温暖传递给他,竭力为他驱走心中的寒冷与恐惧:“不会了,这次不会了,我已经回到你身边,除非你选择离开我,否则我必然一辈子陪伴在你身边。”
他仰起脸,白皙的面庞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似笑似哭地看着她:“我不信我不信,你明明已经死了,却要来骗我,让我醒来后,又是无尽的失望。你可知,每当想起你死在我怀里时的模样,我有多难受吗?这里……”他拉起她的手,用在按在心口,“已经死了。”
忧伤而明媚的容颜,似乎早已经成了过去,他不再是从前的白苏,他说他的心已经死了,就代表,曾经的白苏,也随着她的死亡,而一同死亡。
他的泪珠,像一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