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了个懒腰,慕嫣然看了看绣布上已渐渐有了轮廓的绣图,又径自去看了看其它几个人的绣图进度,思量着差不多了,就停下手站起身朝外去了。
到偏厅唤了兰蕙,二人轻声说笑着,回了夕颜殿。
像是慕嫣然替她受了多大的罪责一般,贺婉茹殷勤备至的又是端茶又是捧糕点,直让兰芝兰蕙二人捂嘴浅笑不已。
“好了,我没事,你倒是该想想看,回头皇后娘娘那儿问起来你该怎么回话才是,免得又惹得皇后娘娘不快……”
仔细的叮嘱了贺婉茹,看了看还大亮的天色,慕嫣然早早儿的回了慕府。
马车停在慕府门口,慕嫣然看了看四周,见无人经过,才赶忙下了马车,低垂着头进了慕府大门。
因比平日里回来的早,门房里,并无紫云或是紫月的身影,慕嫣然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步履悠闲的朝柏松堂去了。
绕过二进的垂花门,一抬头,远处,却是带着小厮正朝外走的李澈。
李澈是李慕氏的二儿子,正月里,李慕氏过了初七就带着女儿和一众仆妇回平洲家里去了,而这个二儿子,则留下来准备春闱。
李澈今年二十一岁,面目端正老实,身姿挺拔,瞧着,倒比同龄人看着壮实些。一袭松青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如冬季的常青松一般,多了几分俊秀。
“澈表哥……”
屈膝一福,慕嫣然低垂着头轻声打着招呼。
“二表妹好,可是刚从宫里头出来?”
淡淡一笑,李澈看着慕嫣然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侧着头想了想今儿的日子。惊诧的说道:“澈表哥不是要参加春闱的嘛,怎么今儿了还在家里?”
知晓女儿家对这些事不甚明了。李澈坦然一笑,似是丝毫都不紧张的答道:“春闱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原本明日应是春闱第一天,可今年参加春闱的学子太多,便又另分了两批,为兄是第二批,十二那日开考,所以……”
了然的点了点头。慕嫣然展颜一笑,朗声说道:“那妹妹预祝澈表哥金榜题名,得偿心愿。”
对这个知礼大方的表妹一向颇有好感,李澈点了点头笑着答道:“那就借你吉言了。多谢二表妹……”
说罢。李澈柔声说道:“为兄刚从柏松堂老太太那儿出来,老太太还念叨你呢,说平日里有你陪着说笑。日子还好打发,如今你每日要进宫,连陪她玩笑的人都没了,二表妹快进去吧……”
点头应下,慕嫣然屈膝一福。
待站起身,却看见李澈侧身一避。闪开了来路,慕嫣然微微一笑。朝前去了。
一边沿着蜿蜒的回廊朝柏松堂走着,慕嫣然一边回想起关于李澈的事情来。
前世时,李澈头次春闱,却是落榜了,原因不甚详细,虽他看完榜回来谦虚的说是自己才学不精造成的,可父亲却说,自己这位表兄的学问是极好的,想来,定是另有原因。
落洋,李澈愈发埋头苦读,三年后和卓远之同届应考,两人一个是状元公一个是探花郎,当时一度成为都城中人茶余饭后的热络话题。
想起李澈和卓远之自那以后日渐亲近的关系,慕嫣然始终觉得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般,让她难以释怀。
他是自己嫡亲的表哥,本该和自己的哥哥们更亲近才对的啊。
心里如是想着,慕嫣然突然想起,过年时和慕容睿闲聊时,自己那位三哥曾颇为欣赏的说,李澈写的一笔好字,尤其是兴致上来临起草书时,那行云流水的笔墨,不说他本人,便是旁人看着都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想到此,慕嫣然扶着身侧的雕花廊柱顿着步,心中揣测道:莫不是,他的考卷过于潦草不整,故而落榜的?
虽不肯定,可每届因此落榜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慕嫣然犹豫了片刻,却是转过头提着裙子小跑着朝外追去了。
还好,李澈的脚程不快,慕嫣然追出二门没多久,就看到李澈在门房处低声和那人说着什么。
“澈表哥……”
疾声唤住李澈,慕嫣然放缓脚步走到他面前,一边气喘吁吁的呼着气,一边眼神急切的看着他。
面前的人儿一脸绯红,鬓间,还有几簇乱发飘在耳边,小巧的耳垂,透着西下的日光,泛出一抹晶莹的透明粉色,连带着整个人,都沐浴着一股朝气的活泼。
“二表妹,你这是……”
心头一滞,李澈不解的问道。
胡乱想了个借口,慕嫣然却做出一脸天真的表情,看着李澈认真的说道:“澈表哥,两日后你就要去应考了,见你如此轻松,想必已胸有成竹,不过,妹妹想起每年都有好些落榜的人是因为卷面不整、字迹潦草导致的,所以妹妹急着来提醒表哥一句,十年寒窗苦读,定要小心谨慎些才是,莫要一时情急误了前程……”
话语简单,可里面浓浓的关切,却是丝毫不做假的,李澈敛正面容郑重的点了点头,方朗声说道:“二表妹的话,为兄记在心里了,多谢二表妹提醒了……”
事在人为,虽不知李澈此次落榜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可能做的,自己此刻都已做了,也算是应了陈小蝶那句“问心无愧”了,想到此,慕嫣然规矩的行了礼,转过身长呼了口气,朝柏松堂去了。
难得今日回来的早,慕嫣然撒娇卖乖的把两日来课堂里发生的有意思的事略微夸张了几分,连说带比划的讲给慕老太太听,果然逗得老太太开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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