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来临,玉太嫔却不知哪里来的信任,就那么拽着言桑,懵懵懂懂的跟着巧儿顺着曲曲弯弯的偏僻小道出了那个庄园。
就那么不停歇的狂奔着,直到奔出了许久,入目处已尽是陌生的田野,三人才躲在一个破旧到四处透风的瓜棚里,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一脸劫后余生的感慨。
“巧儿,谢谢你。”
大口的喘着气,玉太嫔抬眼看着巧儿郑重的谢道。
同样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鬓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贴在了脸颊上,巧儿抿嘴笑了笑道1:“举手之劳罢了,你太客气了。”
这样的帮助,却被她一句轻描淡写的举手之劳给带过了,玉太嫔的心里愈发感动不已。
“秀,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四处扫了一眼,言桑有些犯愁的问道。
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狡黠,巧儿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位置,小声的说道:“我带了钱,一会儿咱们在往前走走,既然有田地,必定有农家,咱们讨点东西吃,吃饱了再计较。”
如此这般,三人正商量着要如何办的时候,从她们来时的方向,传来了震耳的马蹄声。
顿时,三人的眼中,都浮起了对方惊恐的面容。
“谁是苏若?”
奔来了十余人,带头的显然是他们的首领,那人看着瓜棚里的三个人扬声问道。
闻言,玉太嫔的脸上,却欣喜不已。
若是焕王的人,怎会知晓自己的闺名?
如是想着,玉太嫔胡乱擦了把脸,站起身冲那马上的首领俯身一福,“妾身苏若。”
“属下是摄政王麾下的副将,奉命前来寻找苏姑娘,姑娘请。”
那首领跳下马冲玉太嫔拱手一拜。
冲着他的手势看去。人群末端,竟还赶来了一辆马车。
点头应下,玉太嫔转身看着巧儿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形势不明,我也不和妹妹客套,即便你要走,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所以,妹妹跟我回去住一阵子。等到……等到一切顺遂,妹妹想去哪儿,我都不拦着你,可好?”
两人相处也就十几日的功夫。可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却也心里有数,否则,那般危急的时刻,巧儿大可以一走了之,何必还拖上玉太嫔主仆二人。
知晓玉太嫔一片诚挚,巧儿不推辞,点了点头,伸手牵住玉太嫔递来的手。三人顺着地埂走到了小路边。
上了马车,连日的紧张顿时退却,玉太嫔靠在言桑身上,沉沉的睡去了。
再醒来,马车正缓缓停下,而周遭却人声鼎沸,听着不像是都城里。玉太嫔和巧儿相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
马车停下,车帘外,响起了方才那副将的声音,“还请三位姑娘在此安顿几日,带到扫清叛军,姑娘可随大军随行回都城。”
黑暗中,玉太嫔长舒了一口气。
下了马车。正对着一顶帐篷门,言桑跳下马车,又扶下了玉太嫔和巧儿,三人头也不敢回的踏进了帐篷。
所在之处似乎是贺启暄班师回朝的凯旋阵营的营地,偶尔能听到整齐的队列声和将士们列队巡逻的声响,而玉太嫔三人。一连几日,除了出帐篷如厕时能看到周遭的模样,其余时候,都是闷在帐篷里低声说话,可心里的安然愉悦却透着眼角眉梢露了出来。
第一场大雪降临的那夜,玉太嫔三人正抱着被子挤作一团取暖,寒风吹起了帐篷的门帘,看到有晶莹的雪花随风飞进,玉太嫔面上一喜,起身穿了鞋,走到了门外。
飞雪连天,虽不浓烈,却也另有一番清冷的感觉。
抬眼看去,天空雾蒙蒙的看不到星光,也不知晓今夕是何夕。
呆站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有动静,玉太嫔转过头去,便看到了同样一连浅笑的巧儿。
两人各自说着家乡的飞雪,家乡的圆月,家乡的一切,面上俱是柔和,再回过神来,便看到前方一片火光,似是练成了线一般的快速飞了过来。
这儿是摄政王所属军队的营地,能来到这儿而未引起守卫士兵的示警,可见是自己人。
两人定神去看,远处,士兵们雀跃的发出喜极的欢呼声,而被包围在队伍中的一排车马上,赫然便是一身平常布衣的焕王等人。
而为首处,一身墨色将袍的贺启暄,在火把的滔天火光中,身影显得愈发伟岸挺拔。
周遭的人看着,不自禁的就屏住了呼吸,仿若前来的那是主宰他们命运的神。
巧儿回过头看了一眼似乎已经看的有些痴了的玉太嫔,唇边露出了一丝了然的清浅笑容,片刻,有些不忍的转过头,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去了。
大雪下了一整夜。
天亮时分,外头已经银装素裹的份外好看,而将士们已经大声的说着话,准备拆营收帐。
“三位姑娘,一个时辰后,大军会开拔回都,请三位姑娘准备一下,马车在门外候着。”
还是那日的熟悉声音,依旧那般恭敬,谦谦有礼的让人心生暖意。
柔声应下,玉太嫔三人起身,将睡过的简易床榻收拾好,出门钻进了马车,不一会儿,便有小士兵过来将帐篷拆下来折叠装好。
天亮开始赶路,还未到午时,便听到了车外震耳欲聋的高呼声,玉太嫔三人相视一笑,不去看也知晓,定然已经看见城门了。
如今,已是十一月初二。
离开都城四个多月,将士们终于凯旋归来,怎能不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