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一心堂里,慕嫣然也惊的险些掉了下巴。
“今儿早朝上,临退朝的时候才宣布的,大人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旨意已经宣读完,皇上都回御书房去了。几位大人求见皇上,请皇上收回旨意,可皇上说心意已决,还说明儿就出发去别院了,以后有什么事,都由摄政王全权处理,若有违抗,以欺君抗旨论处。”
小平子虽恭声回禀着,可脸上的自豪和得意,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王爷呢?”
虽然一早就有预感,可当真正到了这一日的时候,慕嫣然的心里,更多的却是忐忑。
“下了朝,王爷便被皇上请进御书房去了。”
小平子答道。
估摸着,是景熙帝要把手里的一众还未处理完的事务都交接给贺启暄。
不说大梁历史,便是前朝往事,有摄政王的存在,丝毫不足为奇。
可那是在皇帝尚年幼,没有能力处理国事的情况下,如今景熙帝正值中年,朝臣和万民都不知晓景熙帝的身上发生了何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少数几个人知情,在其它人眼里,皇上春秋鼎盛之际,却当众宣布由贺启暄摄政,此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慕嫣然摆了摆手,让小平子退下了。
“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年五载……”
喃喃的念着,慕嫣然在心里暗道:这摄政,要摄到什么时候?
御书房里,景熙帝指着案桌上的厚厚几摞奏章,回头看着贺启暄,仔细的叮嘱道:“这些,朕已经都批阅过了,再过十日功夫就封印了,所以年前大抵是没什么要事了。你得空便看看。开了年,也好接手。若是要寻出往年旧例,便吩咐小林子去找,朕去别院,带着小路子随行,小林子交给你差遣……”
说着话,景熙帝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殿门处的小林子。
小林子疾步跑过来,俯身冲贺启暄行了礼道:“奴才见过摄政王。自此以后奴才就跟着您,您有事随时差遣奴才就是,直到皇上平安归来。”
“皇上,这……”
面上显出了一派为难。贺启暄老生常谈的说道:“以臣之见,不如请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做辅臣……”
贺启暄的话未说完,景熙帝摆手制止道:“从乾安殿到御书房,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朕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相比那些辅政大臣,朕更信你,所以,你放手去做……”
说罢。景熙帝继续指着那几摞奏章给贺启暄详细的介绍起来。
等到交代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已时近午时,小路子过来说午膳已经备好,景熙帝笑呵呵的站起身,拍了拍贺启暄的肩膀道:“走吧,这也许是年前咱们哥俩在宫里一起用的最后一顿膳食了。”
在贺启暄看来,景熙帝此去诊病。生死未卜,心头难免有些黯然。
可与景熙帝而言,却觉得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看到了一丝曙光,让他心中满是希冀。
一忧一喜,两人的心境,便有如天地云泥之差,一顿午膳,两人心中各有滋味。
从宫里出来。贺启暄骑在马背上,竟还觉得方才在宫里经历过的事是在做梦。
冷风吹在脸上,直如刀子一般的凛冽,贺启暄拎着缰绳任凭胯下的马儿散漫的走着,心中感慨万千。
回头看了一眼慢慢合上的宫门,再转过身来。远处的天边,乌云缓缓消散,万丈金光便铺天盖地的倾洒下来,将大地笼罩在了一片和煦中。
走了没一会儿,贺启暄却突的调转了马头,扬鞭一挥,飞奔着朝慕府去了。
翠竹苑书房内,慕昭扬正屏气凝神的提笔写着大字,听得外头通传摄政王来了,慕昭扬放下笔迎了出去,刚走到书房门口,贺启暄已出现。
未等慕昭扬行礼,贺启暄拱手行了师礼,“还望岳丈大人不吝指教。”
“进来说话……”
笑呵呵的招呼着贺启暄进来,慕昭扬回头冲福伯摆了摆手,让他自去泡茶,没一会儿,福伯进来,托盘上,正是贺启暄平日钟爱的君山银针。
虽说招呼了贺启暄进来说话,慕昭扬却径自走回书桌后,提起笔继续着方才未写完的大字。
贺启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看着根根笔直直立在茶碗里的莹绿茶针,静静的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书房里依旧毫无声响。
搁下手里的茶碗,贺启暄站起身,走到了书桌旁。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
颜体,柳体,隶书,狂草……
游龙走凤,凌乱的堆叠起来的几张宣纸上,翻来覆去始终都是这一句,贺启暄静静的看着,眸色万千变幻,浮躁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慕昭扬才停住笔。
将笔放在笔洗里清洗干净,复又搁在笔架上,慕昭扬径自去过帕子擦着手,走到贺启暄身边坐下问道:“王爷在担心什么?”
未等贺启暄答话,慕昭扬扬声说道:“担心自己做不好,为皇上也为自己招来骂名?还是担心做的好,日后皇上回来,平白惹来闲言碎语?”
神情一怔,贺启暄摇了摇头。
“其实,打从皇上封你为护国并肩王的那日,老夫就料到,会有这一日。”
含笑的说着,慕昭扬掠过了贺启暄满是讶异的脸色,继续说道:“太上皇处事沉稳,皇上又敢于革新,所以,太上皇禅位,是他思忖了许久终于付诸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