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身,便觉得窗外似是比从前亮堂了许多,用了午膳,慕嫣然便吩咐了紫月等人将屋里的软榻抬到了廊檐下,拢着珠儿躺在了软榻上,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不一会儿,母女二人便进入了美梦。
依稀听的耳边有人唤自己,慕嫣然揉了揉眼睛,却是紫月,面上的喜意,似是怎么都抑制不住一般,“主子,紫云生了,她公公婆婆和张绪进要进来给您磕头呢……”
耳边,紫月的话像是不真切一般,慕嫣然皱了皱眉头,接过她递来的温茶喝了几口,才缓缓的喘过气来,问了时辰,竟然已经申时了,一个不经意,竟睡了这么久。
“紫云生了?”
将茶碗递回紫月手里,见她的脸上仍漾着合不拢的笑意,慕嫣然才反应过来不是做梦,确定一般的追问了一句。
见紫月点了点头,慕嫣然开心的笑道:“小子,还是闺女?”
“是个大胖儿子呢,张绪进的爹娘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在二门的茶房里坐了半个多时辰了,非要亲来给您磕头。”
紫月扶着慕嫣然起身,一边吩咐了乳母照看好珠儿,主仆二人才进屋去。
净了面坐下,珠儿牵着乳母的手,进屋径直去了右梢间看蕾儿和瑜哥儿,慕嫣然一边扬声唤着白薇去准备打赏的荷包,一边欢喜的说道:“不是说要到二月中吗?这才刚过了龙抬头就生了,可见是个性急的哥儿……”
说话的功夫,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帘子掀起,张绪进搀着他爹娘迈过了门槛。
老两口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因着张绪进的缘故,如今虽已不再种田,可脸上的那份憨厚老实,却是一如往日。
当日慕嫣然同意紫云出门。老两口便来千恩万谢的磕了一回头,一年多未见。两人也丝毫不显老态,只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
磕了头,又给了赏银,慕嫣然还另外将一个大红的荷包亲自递给张绪进道:“紫云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这里面是给哥儿的平安锁,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日后有大出息……”
知晓紫云在慕嫣然心里的地位,张绪进也不推脱。接过荷包,抬眼看着慕嫣然恭声说道:“小的和紫云商议过了,这个孩子。还望主子赐名,也算是给紫云和小的的恩典。”
孩子的名字,不是祖父起,就是父亲起,听了张绪进的话。慕嫣然不由的一愣,再回头去看,见张家的老两口也堆着满脸的笑意,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慕嫣然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哥儿可有辈分?”
神情一愣,张绪进摇了摇头道:“小的的堂兄弟们。孩子皆为单字,无辈分。”
点头应着,慕嫣然思忖了一下,顿时有了主意,“那便叫翰哥儿吧,翰林的翰。”
“张翰……”
喃喃的念着,张绪进协同爹娘,三人一起给慕嫣然磕了头,朝外去了。
“明儿给你一日的轮休,你代我去看看紫云,就说我的意思,让她好生歇息着,把身子养好,我身边不缺她,所以,让她不用急着回来。顺便替我瞧瞧孩子,该准备的补品,你自去准备,便不用我吩咐你了吧?”
回头见紫月仍旧低着头傻笑着,慕嫣然抿嘴笑了一声,轻声吩咐道。
话音刚落,帘子复又掀起,梨白进来回禀道:“主子,大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阿山首领夫人身边的嬷嬷,说要求见您,可带进来吗?”
前几日自己不在王府,收到了阿尼尔娜派人送来的帖子,却只字未留,慕嫣然本就担着心,此刻听说阿山来人了,慕嫣然顿时心内咯噔一响:难道阿尼尔娜在都城里过的不顺遂,又似从前一般离家出走了?
如是想着,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慕嫣然敛正神色,沉声吩咐道:“去,把来人请进来,好歹是阿山首领夫人身边的老人,客气着些。”
少顷的功夫,院子里,一阵环佩轻响,屋帘掀起,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的一个老嬷嬷和两个青年女子,身上,都穿戴着阿山的特色服饰,走动间,头颈上和裙裾间的银饰叮咚作响,说不出的好听。
“老奴/奴婢见过宣王妃,王妃大安。”
三人依着阿山的礼节,俯身给慕嫣然请安道。
“起吧,赐座。”
叫了起,又让白薇等人搬了软凳请几人坐下,那位老嬷嬷抬眼打量了一眼慕嫣然的表情,方站起身轻声说道:“三秀带了信给王妃,不料王妃不在王府,所以便将信一并送到了阿山,如今,老奴几人是一路前往都城而去,顺便将书信送来给王府。还望王妃原谅三秀的失礼。”
说罢,老嬷嬷从衣袖中掏出阿尼尔娜写给慕嫣然的信,恭敬的递给了紫月。
满面狐疑的从紫月手中接过信,慕嫣然看了那老嬷嬷一眼,径自打开信看了起来,方看了几行字,就面带喜色的叹道:“今儿可真是双喜临门呢,阿尼尔娜有喜了……”
阿尼尔娜去年五月嫁往都城襄王府,这半年多来,两人也只通过一封信,信里,阿尼尔娜对在都城的生活有些新鲜的兴奋,另一面,却又有些隐隐的忐忑,唯恐自己做的不够好,襄王夫妇,抑或贺启钧对她不满意。
每个新嫁娘,怕是都会有这样的担心,何况,作为阿山公主的阿尼尔娜,从前被阿山大首领夫妇二人当做掌珠一般疼爱着,此去都城,陡然换了一个大环境,心内的生疏感,自然会比旁人更甚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