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夜空中,一束束烟花漫天散开,在头顶迷蒙出了一整片如梦幻般绮丽的绚烂,贺启暄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心中从未有过的安宁。
此处,是宛贵妃的寝宫漪兰宫,除了守在宫门外的畜子,宫院内再无一人,贺启暄回过头看着只开着一个缝隙的雕花门,看着香案上的灵牌,心里不禁有些缅怀。
那个优雅恬静如画一般美好的女子,似是从未走远一般。
“母妃,儿子很想你,你知道吗?”
仰起头看着漆黑的苍穹,贺启暄喃喃念道。
“殿下,圣上往这边来了……”
门外,畜子低声说着,紧接着,“吱呀”一声,宫门大开。
“儿臣参见父皇……”
起身走到门前,敲迎上大踏着步子进来的永成帝,贺启暄跪倒在地拜道。
“起来吧,到了你母妃这儿,便没那么多虚礼。”
笑呵呵的说着,永成帝拍了拍贺启暄的肩膀,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进了大殿,不一会儿,风中,便飘过了永成帝温和清浅的话语声。
“殿下,您坐会儿,奴才去端茶过来。就让皇上和淑敬皇后安静的说会儿话吧。”
日常跟在永成帝身边的苏平走过来笑着说道。
点头应下,贺启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殿内,转身走到方才所坐的石桌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石桌上便摆了几样小菜,苏平不仅让小太监们捧来了香茶。还温了一壶酒。
提起紫砂茶壶,往贺启暄面前的小茶碗里沏满了茶水,苏平见贺启暄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大殿内,便径自絮叨着说道:“皇上的习惯。还和从前一般无二,得空就会来漪兰宫坐坐,跟淑敬皇后说会儿话。每年的除夕,宫里的晚宴结束,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起将太后她老人家送回永寿宫,皇上就会来漪兰宫陪着淑敬皇后守岁,从无变更。”
“和从前一样……”
贺启暄低声喃喃道。
宛贵妃薨逝那一年,永成帝便是如此,如今。宛贵妃去了已经有四年多了,永成帝的习惯,却和从前并无不同。
点头应和着贺启暄的话,苏平回过头看了一眼殿内的永成帝,转过头来轻声说道:“皇上这几年。苍老了许多,虽然身子骨还硬朗,可奴才却晓得,皇上的心里苦。如今,满宫里的主子娘娘,也就棠荔殿的玉嫔娘娘还能陪着皇上说会儿话了。”
抬眼欲说话,却见永成帝站起了身,贺启暄顿住未出口的话语,起身迎了上去。
“你回来也好些日子了。咱爷儿俩还没工夫静下心来好好说说话,今儿,咱们不醉不休,你也好生跟朕说说郓州的情况。朕这一生,总想着出去走走,也一早就想着要带你母妃出去走走。可终究,事不遂人愿啊……”
感慨的说着,永成帝伸手指了指石桌的位置,父子二人并排走了过去。
吃着菜,喝着温好的酒,贺启暄将到达郓州后发生的事情,捡重要的挑了几件,跟永成帝说了起来。
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唇角含笑,永成帝的眼中,尽是为人父的慈爱,此刻的他,身上丝毫不见身在帝位所有的那份肃穆,仿佛他只是平常人家的一个慈父。
“皇子年满二十才就藩,而你,因为你母妃的缘故,要提早去藩地,朕也准了。可你去郓州,朕心里,也是担忧着的。你自小随性没规矩,出了这皇宫,天大地大,一切的事情,你怕都是往最美好的一面去想了,果不其然,文府的那些人,仗着一门出了二后,你敬着他们,他们竟也生生受了。好在,还有个懂礼的文嗣逡,只要有他在,文府,就没落不了。”
喃喃的说着,永成帝看向贺启暄,眼中漫起了一层淡淡的笑意,丝毫不见责备。
“是儿子想左了……”
低声说着,贺启暄垂下了头,脸上,还有一丝自责。
提起酒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永成帝笑呵呵的说道:“年轻的时候,多有些这样的经历也好,能磨一磨你身上的傲气,要不然,等到像朕这把年纪,若是再有什么不顺遂的事,那可就真是跟自己个儿过不去了。这几年,朕听到那些从郓州传来的消息,知道你长大了,成熟了,朕心甚慰。”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永成帝吃了几口菜,浅笑着说道:“撇开太子不说,就藩的藩王里,你比你两个兄长,都出色,如今,朕也就谈不上什么教诲了,孩子大了,就如放飞的雏鹰,是好是坏,都在你们一念之间,你们好好把握便是。”
点头应下,贺启暄仰头看了一眼夜空,唇边,也泛起了一抹笑意。
说完了政事,便提及了珠儿等三个孩子,贺启暄说的尽兴,永成帝也听得开心,父子二人的笑声,便在寂寥的院落里飞扬起来。
一整夜,皇宫各处安静无比,唯有漪兰宫,灯火通明,语声不断。
天边第一丝曙光透过云层的时候,漪兰宫的殿门打开,永成帝和贺启暄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站在院落里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几下筋骨,永成帝转过身看着贺启暄说道:“你回去休息会儿吧,一会儿天亮了,再来乾安殿陪朕说话。”
说罢,永成帝提步朝前,出了漪兰宫。
走回大殿,跪倒在香案前磕了几个头,贺启暄站起身,转身出宫门,回了瑞安宫。
瑞安宫,还是从前的模样,贺启暄前几日回来后,内务府调拨了几个宫女过来伺候。
贺启暄进殿的时候,早膳已经布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