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
疾步走过来,周掌事沏了一碗热茶端来递到皇后手心里,一边拾起梳妆台上的桃木梳为她梳理着长发道:“这些日子,皇上所为,别人不知,难道娘娘您还不清楚吗?昔日淑敬皇后在王府小产,后来又红颜早逝,皇上怕是都记在心里呢……前些日子宫里谣言漫天,宣王和宣王妃,怕是也起了疑心,这么一查,定然查出了不少事,所以,贤妃和淑妃才会相继出事,这也是她们咎由自取,娘娘可千万不能多想。”
头顶的发丝中,已有了几根华发,周掌事不动声色的拔下塞进衣袖,一边软语哄劝着皇后。
“哈哈……”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已显出皱纹的眼角,皇后冷笑了几声道:“人常言,杀鸡儆猴。前二十年,这后/宫的事,赏也好,罚也好,皇上什么时候不是事先和本宫通了气,然后再由本宫出面的?如今呢,本宫连一丁点儿风声都没听到,皇上便雷霆处置了,这不是当众打了本宫的脸,又是什么?”
眼中忽的显出了一丝怨怼,皇后抬手将茶碗砸在脚下恨声说道:“你好狠的心……若昔日小产的是我,若是我遭人陷害早早去了,你的心里,可会有如此多的怨恨,你可会如此待我?”
内殿中,一片寂静,唯有明瓷茶盖在地上欢快的转着圈儿,而周掌事,已有些木然的愣在了一旁。
昔日端庄大方的文府长房大秀,还未及笄,便议定了亲事,成为开泰帝膝下三皇子的正妃。从嫁入王府的那一天起,周掌事便跟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即便是当日良妃诊出有孕,旋即宛昭仪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那个人后落寞流泪,呆坐在窗前一坐便是一整夜的女子,人前,依旧是笑靥如花仪态端庄的皇后娘娘。
如今,良妃已故去十多年,昔日的宛昭仪,也成了葬在陵寝中的淑敬皇后,而她,从前在王府中,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如今,是大梁的一国之母,却失态如斯。
“娘娘,无论是为了太子也好,为了长公主也罢,只要他们还在,哪怕皇上心中对您有再多的怨气,这些事,终究还是与您无关的,您莫要如此折磨自己。”
知晓皇后心中的怒气已无法遏制,周掌事轻声叹着,一边蹲下身子径自捡着碎片,生怕她一会儿情急的站起身踩到脚。
“无关吗?那些事,真的与本宫无关吗?”
喃喃的念着,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王府时,我明明知晓两位良娣在盘算什么,我可以制止的,却故作不知,任由那个已经成形的孩子早早的告别了这世间。后来进了宫,我若不拦着,她便会是这宫里无人能挡的皇贵妃,荣宠二十年不衰。哪怕是到了后来,良妃……”
“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他的心里,怕是恨极了我的……”
声音愈发低沉,皇后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无穷的老态。
接二连三的事端,让众人愈发迫切的想要过完永成二十一年,而年前的这几日,却越来越漫长了一般。
腊月二十八,一队人马进入都城,顺着西华门驶进了皇宫,却是赶回来奔丧的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