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贤妃和淑妃,慕嫣然的心里,一片森然的冷意。
那种确定了凶手是谁,却不能撕破脸皮,还要虚以委蛇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就像方才某个瞬间,知晓贤妃和淑妃达成了某种共识,统一口径将自己的疑虑引领到了皇后身上的时候,慕嫣然真希望自己能伸出一双厉手,撕破她们脸上伪善的笑容,看穿她们险恶的内心。
可是,她不能。她还得故作忧伤的掩饰自己的犹疑,然后谢过她们的解惑。
午膳前,贺启暄踏进正殿的时候,慕嫣然依旧呆呆的坐在软榻前,凝望着半开的窗户,浑身弥漫出来的那股悲伤,让贺启暄远远的望着,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怎么了?”
走到慕嫣然身边,将她拢在了怀里靠在自己身上,贺启暄柔声问道。
伸出手环住了贺启暄的腰,慕嫣然有些无力的叹道:“突然觉得好累,觉得这宫里,可怕的让人想要逃得远远儿的。”
轻抚着慕嫣然的后背,贺启暄唇边漾出了一抹宠溺的浅笑道:“如今已经快十月了,等到明年过了八月十五,咱们就能去藩地了,嫣儿,你想去哪儿?我去跟父皇求,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就在藩地,多快活啊……”
没有听到慕嫣然的回应,贺启暄转身坐在了软榻上,抬起慕嫣然的下巴看着她满面悲伤的脸孔问道:“怎么了?心里不爽快?”
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慕嫣然低头靠在了贺启暄胸前,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阳刚气息,想到这个男人是为自己遮风避雨的,慕嫣然的心底。有了一分底气:“晌午,我请淑妃和贤妃来宫里了。然后,我知晓了白玉安神枕的真正内幕,所以……”
搂着自己腰肢的手一僵,慕嫣然抬眼去看,便见贺启暄的脸上,方才的柔和笑容被肃穆取而代之,慕嫣然轻呼了口气低声说道:“父皇送给母妃的生辰贺礼,白玉安神枕,皇后见过后,将消息透给了淑妃和贤妃。所以。淑妃借着开光的理由,建议母妃将白玉安神枕在五福寺菩萨面前供奉了一个月,其实,那个月,她们从娄曼寻来了性属大寒的寒玉。制成了新的白玉安神枕,将父皇送给母妃的那一个掉包了。”
“古书中说,娄曼盛产矿石,可当地的百姓,寿数都不是很长,而新生孩子也极易早夭,及至后来,便是有孕在身的孕妇,也极易小产。如今,娄曼当地,已无固定居住的百姓,去那儿的,也都是前去采矿的矿队。娄曼,俨然成了一个禁地。”
想起在山水杂谈中看过的关于娄曼的介绍。贺启暄的心里,一片冰冷,掉包后的那个白玉安神枕,与其说是安神枕,不如说是索命枕。
娄曼的百姓,只是置身于那样的一个环境中,都会缩短寿数,可见,那儿的矿藏中,必定有一部分,是对人体有害的,而有那样一件会让人折寿的物件在身边,宛贵妃的胎儿,又怎能保得住?
当日的事,虽说皇后并未参与,可其心险恶,实在不亚于淑妃等人,想到此,贺启暄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依瞎能听到指节处的响声。
“等我拿到了证据,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厉声说着,贺启暄的眼中,怒火阵阵卷起。
“爹爹,爹爹……”
殿门外,传来了珠儿糯糯的唤声,不一会儿,幸伙的身影从屏风后闪出,身后,跟着小心护着的乳母。
珠儿已经能走的很稳了,远远的瞧见贺启暄,脸上绽开了一抹欢喜的笑容,脚下的步伐愈发快了起来,眼看贺启暄伸出了手,幸伙张开胳膊扑了过来,瞬时落在了贺启暄怀里。
父女二人玩闹的笑声在内殿荡漾开来,慕嫣然静静的看着,心里的难过,才一点点的压制下去,只盼着,眼前的温馨,能久久不散。
过了十月,便是慕昭扬的五十岁寿辰了。孔子有云,五十而知天命,是故,提前几日,柳氏就捎了口信给慕嫣然,让她和贺启暄务必于寿辰当日回府,合家上下给慕昭扬祝寿。
提前禀明了皇后,十月初五一大早,慕嫣然和贺启暄起身梳洗完,抱着珠儿坐进马车,回到了慕府。
门前悬挂着一对大红灯笼,衬着微曦的天色,说不出的喜庆,大管家穿着一身宝石蓝的新衣服在门口候着,见慕嫣然和贺启暄下了马车,恭敬的行了礼站起身道:“老爷和夫人都在柏松堂老太太那儿呢,殿下和王妃快去给老爷磕个头吧,再过一刻钟,老爷就要赶着去上早朝了呢。”
点头应下,慕嫣然和贺启暄快步朝柏松堂走去,刚穿过月亮门,便听见正屋内溢出了满满的欢笑声。
早有丫鬟掀开了帘子朝里通禀,慕嫣然转身从乳母怀里接过珠儿抱着,跟着贺启暄迈过了门槛。
上首处,是一脸笑意的慕老太太,身边,坐着一身朝服的慕昭扬,而屋内,除了柳氏和四位姨娘,儿郎们除了已经前去辰州迎亲的慕容睿不在,其它诸人,都已经到了,嫁出去的慕敏然等人,也携各自的夫婿回到了府里。
“行了,如今除了睿儿不在,人都已经齐了,赶紧给你们父亲磕了头祝了寿,他还要往朝里去呢,赶紧的,磕了头,该干什么干什么,都别耽误了。等上朝的下了朝,去学堂的下了学,府里可就热闹喽……”
喜气洋洋的说着,慕老太太连连招手,不一会儿,屋内的一众人都起身,按着大小顺序一一上前给慕昭扬磕了头。
大人们端庄,孩子们也有样学样,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