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慕嫣然半梦半醒的觉得,贺启暄似乎醒了好几次,可每每还没到睁开眼睛,身上便落下了贺启暄轻柔的拍打,如同她哄珠儿睡觉时一般。困倦层层袭来,慕嫣然挣扎了几番,索性不去管了,一夜好梦的睡到了天明。
再睁开眼,身边已空空如也,院子里,却已传出了父女二人的欢笑声,慕嫣然的脸上,不自禁的便泛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起身走到窗前,掀开窗户,便见贺启暄肩膀上驮着珠儿,手里,还牵着一个风筝,那风筝,却是几张白纸糊出来来,最简单的四方形状,显然是临时起意,随手糊了一个,就那么放上天了。
珠儿出生没几个月,贺启暄便去了南方,等到稍微大了些,慕嫣然便带着她看画册玩布偶,出了瑞安宫,也顶多是去御花园里走走,似贺启暄这般带着她疯玩,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也怪不得才几日的功夫,珠儿对贺启暄的态度,已从刚开始的抵触,到如今的黏人了。
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慕嫣然梳洗完,迈出了正殿。
到底是随手做的风筝,并不像想象中的高飞,摇椅晃的在天上来回飘腋下,就有往下掉的趋势,可贺启暄一手拽着风筝线,一手扶着抱着自己头的珠儿,在院子里疯跑着,每次都能挽救回来,让那风筝再跌跌撞撞的飞起来,这般往复着,珠儿却笑的愈发欢畅,显然并不是因为风筝高兴,而是因为是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
手扶着廊柱站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直到旭日东升,万丈金光从东方照耀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贺启暄才停下手,将手里的丝线递给站在一旁候着的畜子,一反手。将珠儿从脖子上拎下来抱在了怀里,父女二人相视一笑。有些神似的脸颊上,尽是欢喜。
“爹,爹……”
大声的唤着,珠儿抱着贺启暄的脖子。在他的脸颊边,轻轻的嘬了一口。
这样的举动,让贺启暄愈发得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自昨夜珠儿开口唤了爹,贺启暄脸上的笑容。就没消褪过,一整夜,看着这世上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女人就偎在自己身边,贺启暄心里说不出的满足,虽精神困倦不已。可心里,却是一点儿都不想睡,就那么呆呆的看了一夜。
及至刚睡过去。珠儿却已经醒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贺启暄,一瞬间,贺启暄便觉得心里像是化出了一汪水一般。清清凉凉的,说不出的畅快。
天色微明。还没到平日起身的时辰,可看着女儿祈求的眼神,贺启暄的倦乏一扫而光,冲女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贺启暄径自穿戴好,又笨手笨脚的给珠儿穿好衣服,父女俩制好了那个风筝,在院子里放飞起来,便有了慕嫣然起来看到的这一幕。
走下台阶将珠儿抱回在怀里,慕嫣然笑呵呵的看着贺启暄嗔怨道:“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父女俩倒好,撇下我一个人,玩的可尽兴啊?”
太阳一跃而上,金色的光芒倾洒在天地间,一家三口,便被罩进了一片温暖之中,从背影看去,说不出的温馨。
扬声唤了紫云,一众宫婢端着铜盆进来了,贺启暄拿起毛巾,扭头看了珠儿一眼,径自去洗脸了,而慕嫣然,则把珠儿放在床边,仔细的给她擦起脸来。
洗完脸,又梳好了头发,紫月已三了一身粉色的新衣裙,慕嫣然笑着点了点珠儿的鼻子说道:“小丫头,今儿过生辰,咱们穿新衣服,好不好?”
“娘,娘……”
欢喜的拍着手,垂在床榻边的一双脚也来回踢着,幸伙的脸上,更是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让慕嫣然也跟着开心起来。
换好了新衣,一家人和睦的用起了早膳,膳罢,门外,传来了小太监的细声通传。
一晌午,贺启暄和慕嫣然抱着珠儿,忙的连轴转,各宫送来的贺礼,都要迎礼答谢,等到最后一拨人散去,三人俱是一脸的疲倦。
用了午膳,外面阳光明媚,一片晴朗,贺启暄走到院子里看了一眼,步履匆忙的转身走过来说道:“出发喽,给小寿星过生辰喽……”
仿佛感受到了贺启暄的愉悦,珠儿也咧开嘴咯咯的笑着,门外,玉良媛一边朝里走,一边柔声笑道:“今儿真是个好日子,珠儿这样开心,惟愿她日后天天都如此。”
宫车已经在瑞安宫门口候着了,玉良媛推辞了慕嫣然的好意,带着言桑,跟紫云几人坐进了第二辆马车,而贺启暄一家三口,便钻进了第一辆马车。
马车疾驰着从西华门驶出,又出了都城的城门,在一众人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停下了。
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马车外的风景,慕嫣然顿时觉得有些心胸开阔的感觉了,入目处,是一条小小的溪流,两边,是绿茵茵的草地,白云蓝天,绿草小溪,还有什么比这更美?
众人的欢呼声中,紫云等人在溪边的大树下铺好了幔布,又摆好了吃食,慕嫣然抱着珠儿走到一旁,径自将珠儿放在了幔布上。
一直记着柳氏跟自己说过的话,说孝子不要太早学走路,尤其是女孩儿,免得长大了腿不直,所以,珠儿都已经一岁了,除了平日里她自己个儿抓着桌子站起来走几步,慕嫣然却是从来没有刻意的教珠儿走路,如今放在幔布上,珠儿挣扎着站起身,任由慕嫣然牵着一只手,歪歪扭扭的走了起来。
正是日头大的时候,小溪边看着虽极具诱惑力,众人却都望而却步,一边,扭头去看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