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停下,马车夫为他掀开了帘子,他才惊觉,原来这一路上想的竟是那个让他讨厌至极的人。
“冉院正,安王府到了。”马车夫见他迟迟不动,有些不解地提醒。
俊脸闪过一丝懊恼,他提起药箱下了车,在等候在门口的管家的引领下进了在安王府内走了许久,才到了墨离的房间。
墨离懒懒地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两条厚厚的毛裘毯子,房间内放置着五六个火盆,冉忻尘一进去就被这火烧火燎的热气给熏得直皱眉头。
“冉院正,小人就候在外头,您有事就叫一声。”管家静静地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墨离轻阖着眼眸,似乎是睡着了,冉忻尘也没有叫醒他,手指搭上他的腕脉,指尖刚一触及他的肌肤,那眉头比之先前更紧地皱了起来。
凝神切脉,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以致收了手之后还坐于原处久久未动。
“有什么问题,冉院正直接无妨。”墨离眸光轻启,声音微哑。
冉忻尘望了望他的气色,站起身走到一旁开始写药方,“殿下体内之毒虽然沁入脏腑,但也不是无药可解,再配上我每日施针加以引导,不日可解。”
“如此就多谢冉院正了。”墨离淡淡一笑。
“殿下不必客气,这是我份内之事。”冉忻尘头也不回,冷冷地回道。
墨离不由挑了挑眉,这冉忻尘虽说对他不喜,但至少表面上还算有礼,今日这是怎么了?
“莫非我府内之人招待不周,令冉院正不快?”
冉忻尘笔下一顿,还未写完的那个字便晕成了墨团,他抿了抿唇,随手圈去那个字,心里却一阵没来由的烦躁,嗒地一声搁下笔,转身定定地注视着墨离。
墨离挑眉。
“安王殿下,对于你体内的毒,你应该是知道底细的吧?”冉忻尘问得相当直接。
墨离眸色微深,含笑不语。
“这是积压于你体内多年的积毒,不过是被另一种毒所诱发而已,根本与宁主簿无关,殿下为何不为宁主簿开脱罪名?殿下去过刑部大牢么?可知道被关在里面的人有多凄惨?好端端的人进去,出来只能剩下半条命,殿下可知道这样会害死宁主簿?”冉忻尘说得极快,语气里带着极大的不忿,说完之后胸口不断起伏,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心中的不平压了下去。
压下去之后他就愣在了原地,他这是在干什么?他竟然在为一个令他十分厌恶的人说话?
万分震惊于这个发现,他完全理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看医书看傻了,还是中了邪入了魔了?
“冉院正是在为宁主簿不平?”墨离似笑非笑地问。
“没有。”他答得飞快,勉强不去理会心头乱麻,转身在书桌上快速写完药方。
“有关服药事宜都已写在药方上,殿下命下人按上面所写的去办即可,施针需等服完这三帖药,之后我会每日来府上为殿下施针去毒。”匆匆说完,他已迫不及待地提起药箱出门而去,全无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
听见外头管家低呼一声“小心”,墨离的神情有些若有所思。
——
烟波楼。
二楼某个房间,一男子歪在一张软靠上,手擎玉杯,醉眼朦胧地睨着房中弹琴的女子,头牌姑娘惜画玉指轻拨,如水乐曲从指尖流泄而出,她抬眸嫣然一笑,引得男子醉意更浓。
酒美,曲美,人更美……
他支着额头,暗笑自己醉了。
房门被砰然推开,一人急步走入,琴音戛然而止,惜画肃然起身,“当家的……”
“你先出去。”紫翎瞥她一眼,沉声命令。
“是。”惜画鲜少见到紫翎如此凝重模样,立即躬身退下。
“你打扰了我听曲。”楼非白撑起身子,动作不稳地倒了杯酒递给她,醉熏熏地说道,“该罚。”
紫翎一把夺过重重搁在桌上,“都什么时候了还喝酒,你现在除了喝酒能不能再干点别的?”
“是谁惹我们紫翎姑娘生气了。”楼非白不以为意地把那杯酒拿了过来,“你不喝我喝,可不能浪费了这好酒。”
“喝死你算了!”紫翎劈手将到他唇边的酒杯打落,瞪着他道,“你知不知道阿七出事了!”
楼非白正想拍桌子,闻言,那手就举在半空中,双眸眯起,“你说什么?”
“阿七出事了!”紫翎又重重说了一遍,倒了杯酒一口喝下,“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生死未卜。”——
都督府。
“大小姐,马已备好,可还有何吩咐?”阮府管家福伯恭敬地站在门外。
“没有了。”阮清放下收拾到一半的衣物走到门口,“府里的事情就烦劳福伯多加照料了。”
“这是老奴份内之事,何来烦劳。”福伯眼中有着不舍,“大小姐真不打算过了年再走?”
“嗯,我想回边关陪父亲一起过年。”阮清点了点头,“福伯,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打听清楚了?”
“福子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打听得怎样了。”福伯看向外面,忽见有一年轻男子朝这边跑来,立即笑道,“回来了回来了。”
阮清看过去,来人正是福伯的儿子福子。
“大小姐。”福子一直跑到她房门前,喘了几口气才说道,“小的去相府打听过了,昨晚安王殿下确实在相府遇刺受了伤,宁大公子倒是没什